姜念道：“你懂什么，虽说这千古艰难惟一死，但是有的时候，死亡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解脱，报仇有的时候并不是简简单单地把一个人杀掉就可以了。”

“不杀人，要怎么报仇？”邬浅浅疑惑。

“最好的报仇，就是让你的对手感到绝望，”姜念道：“让他感受到这世间最为深刻的绝望，要让他自己迫不及待地渴望去死，这才是最为成功的复仇！”

邬浅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道：“你这家伙有毛病。”

姜念张口，露出了两排森白的牙齿，笑道：“我也没说我是个正常人呀！”

“那么你打算怎么让那个陈舒源感到绝望呢？”邬浅浅问道。

姜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那么你觉得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感到绝望呢？”

邬浅浅道：“如果你死了我大概会很绝望。”

姜念打了一个响指，笑道：“让一个人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才是最令他绝望的事情！”

邬浅浅道：“那你觉得陈舒源最在乎什么？”

姜念道：“我们可以用排除法！”

邬浅浅看了看姜念手中的金票，道：“首先陈舒源出手很大方，他显然不是那种视财如命的人，而且单单是那阅山阁下面的那么多条火脉，每天消耗掉的银子就不少，一个吝啬鬼是不会那么做的。”

姜念点头，道：“其次，他也不是很看中这自己的兄弟，否则的话，就算生了嫌隙，他也不会一定要置那沈乾坤于死地！”

邬浅浅接着道：“明明镖局有些动荡，自己的状态也不好，却硬着头皮接下了许攸的押镖任务，显然他很看重自己的镖局。”

姜念则是道：“这么费尽心思地在死之前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扫除障碍，他对陈轩和陈濯也很在意！”

然后，姜念和邬浅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害两子，毁镖局！”

两人相视一笑。

……

……

荀明走在路上，他今天的步子格外地缓慢。

学会了师兄柳影的无生剑之后，他的实力虽然尤自不及已经仙去的授业恩师垂杨老人，但是，在无生榜之上排到第五，第六，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年排名不曾改变，只是因为无声榜这个榜单，记录的只是武者在公开或者不公开的场合与人战斗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会因为猜测一个在许多年之内从未出手的人究竟变得有多强大，就把他在榜单之上的位置提前。

而荀明自从当年在一对一的决斗之中胜过了自己的师兄柳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手过，所以，他的排名在榜上冻结了三年之后，就直接消失了。

这也是无生榜的另外一个规则，三年不出手，名字就会自动下榜，等到再出手的时候，无生榜就会根据当下表现出来的实力重新排定一个相对准确的名次。

但是当下，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泽州城之外的寒钟观是他每半个月都要去一次的地方，如果有人问，说荀明你这么紧着往寒钟观跑，到底是去干什么，荀明一定会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这七八年来，每隔半个月就往寒钟观一次，究竟是去做什么呢，有的时候他会虔诚地在佛前跪经，有的时候，他会在寒钟观的后山随便走走，有的时候，他什么也不干，来了之后就径直走到茶舍里面，喝喝茶，睡睡觉，然后第二天起来，就离开寒钟观，重新回到刺史府。

他并不知道自己总是去寒钟观，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得去那里，他要去那里，只有去到那里，他才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八年过去，当年三十二岁的他，如今也已经四十岁整了，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他，却连而立都不曾做到。

非是不能，作为刺史府的供奉，作为榜上榜下所有高手全部算上，都足可以排在天下前十五的武林民宿，不管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家，对于他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至今依旧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