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瑶抱着叠好的衣裳走到卧房门口,正想推门进去,可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又硬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若是现在进去……该如何面对公子?
她咬着唇思量了半晌,终于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儿,瞧着苏怀瑾似乎不在屋内,这才放心地进了屋,将手里的衣裳放在他的榻边。
一整个下午,微瑶都有意地避着苏怀瑾。
她心里乱的很,也许……自己与公子都需要些时日来冷静。
……
转眼便是两日之后。
这一日天气晴好,初夏的风带着微微炽热,将天地万物都笼上一层炙热的余温。
苏怀瑾一睁眼,便瞧见榻边的矮桌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粥和小菜,一旁放着晾好的茶水,只是独独不见微瑶的人影。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懊悔来。
定是那日自己太过心急,将她吓着了,所以这两日才一直躲着自己。
这几日,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浮现出微瑶那双如含秋水的眸子,带着怯意和惊慌,却更显楚楚动人。
苏怀瑾烦躁地翻身坐起,今日便是皇贵妃的生辰之宴,还是等赴宴回府,再寻个时机去找她吧。
他胡乱地用过早膳,又换了一身衣裳,便带上随行的小厮入宫了。
春明殿内,已是乌压压地坐了许多人,一时间竟是难寻空位。苏怀瑾朝四周望了望,抬头时却见宫青煜坐在里面,远远地朝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侧的位子,似乎是让他赶快过来。
他皱了皱眉,想起那日微瑶说起的挑选首饰之事,心里的那股烦闷又涌了上来。
可眼下却也是没别的地方可去了,苏怀瑾只得从众人身后绕了过去,走到宫青煜身旁坐了下来。
宫青煜见他两手空空,脸上立刻便多了几分担心,急忙压低了声音问:“南侯府备下的礼物呢?”
苏怀瑾摇摇头,“爹爹叫我不要备礼。”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纳闷,为何爹爹说无需备礼前来,可爹爹说这话时神色笃定,他也只能压下心头疑问,照着爹爹的话做了。
宫青煜听了这话更是心急,“侯爷向来深谙朝中规矩,今日怎得如此糊涂?”
他正想着得帮苏怀瑾想个法子才是,眼前却忽然拂过一抹明黄色的衣袂,却是李承均不知何时进了殿内,正站在他的桌案前头。
李承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极轻蔑地说道:“煜公子真是有闲心啊,倒是有功夫去管旁人的事。”
宫青煜知道他还记着那日杏花楼之仇,却也不恼,只微笑着站起身来,朝李承均行了一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也知道我素日清闲,总是喜欢管旁人的事,殿下莫怪。”
他话中似有所指,李承均也听得分明,只冷嗤一声道:“你也别太得意了,别以为仗着宫家的权势,就可以对本太子放肆。宫家能有今日,不过是因为当今皇贵妃……姓宫罢了。”
说着,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到底,你们宫家也不过是靠着一个女人起的势。若不是因为皇贵妃,你以为父皇会让宫盛那个老家伙稳坐丞相之位?”
宫青煜慢慢敛了脸上笑意,声音虽冷却是异常平静:“宫家家事,就不劳太子殿下记挂了。”
李承均本是想激怒他的,谁知他却是一脸的淡然,自己倒是讨了个没趣,便一拂袖子,去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苏怀瑾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吃惊不小,见太子走远了,才低声问道:“当今皇贵妃……是宫家的人?”
宫青煜点了点头,“你不知道么?皇贵妃是宫家嫡女,丞相的亲妹妹,我要唤她一声姑姑的。”
苏怀瑾正欲追问几句,后殿的帘子却已然拉开,一个太监弓着身子退到一旁,提高了嗓门喊道:“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乌泱泱地跪了一殿。
“都平身吧。”皇帝淡淡地摆了摆手,和身侧的皇贵妃在龙凤台上坐下。
苏怀瑾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望向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那个女子。
皇贵妃穿着一袭大红色的牡丹宫装锦裙,裙摆轻盈的垂坠于地,栩栩如生的花瓣刺绣落满了裙袂。她的面容娇柔妩媚,似乎一点儿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发间簪着支凤尾步摇,更使她的面容如同春日的华光,美而不可直视。
只瞧了她一眼,苏怀瑾便明白,为何这位皇贵妃能在后宫专宠多年。
她这张脸,生的实在是风华无双,若是再年轻几岁,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她半分娇艳。
皇帝坐了片刻,瞧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今日是朕的爱妃生辰之宴,所以邀请诸位来此同贺,诸位只管自便就是。”
说是自便,可帝王在上,哪儿能不拘束?
众人忙又起身谢了恩,敬过三巡酒,这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