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下泪意,展开了信纸,逐字逐句念了起来:“小妹婚事侄儿已晓,届时定携拙襟同往,侄儿事务繁忙,久未拜访,望姑父、姑母见谅。”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起说出来吧。”
“没有了,鸳鸳。”他果然还是不该说出来,虽然说出来是真的舒服许多,但看着她的表情,他又不舒服了。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他过去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这些的,他现在这样真是丑陋至极,放出自己的最恶劣的想法,试探她能为自己让步到几分。
“你的眼睛透过我,在看谁?”赵鸳鸳猛的后退一步,被他抓住了手腕,不让她有逃离与闪避的机会。
“鸳鸳,告诉我好吗,不是那个人的话,你究竟在看谁?”
“不,我没有在看别人。”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看他的眼睛强装镇定,却还是被捕捉到闪躲。
被逼到退无可退,她抬头,看见他仍在落泪的眼,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本打算一辈子烂在心里。
按道理来说,这肯定是行得通的,连赵父赵母也以为她只是突然懂事起开,但是宫祉修是个过分敏锐的人。
他平时装傻充愣不计较时也就算了,现在他真计较起来,她甚至都不知该怎样搪塞过去。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我如从前一般自私任性,无所长进,害得赵家鸡犬不宁,我跟你与小雪三人南下逃荒,但我梦醒时,所有人都像重活了一回,但只有我记得过去的那些事情,我的这一世,大概是来赎罪,还清我曾经犯下的罪孽。
来还爹娘一个孝顺的女儿,还小雪一个温柔的娘亲,但是,我不知道该还你什么,我对你太不好了,应该让你远离我这个坏女人才对。
可是祉修,我没有忍住。我总会想到梦里那些事,那好像就是真的,你说我在你的眼里看别人,但是没有别人,明明只有你。”
她说完松了一口气,就像个自首后的罪徒,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她没等来宣判,却等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抚着她僵直的背,用像是平时哄小雪的姿势和语气,说出的话穿过耳膜,热化到她的心口里去。
“鸳鸳,你可真坏啊。不过,你说的那些不都没有发生不是吗,或者说,已经过去了。”
“祉修……”她以为他会生气的,甚至都做好了承受家暴的准备,当然,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死缠烂打也不能离婚,她没伸手也就算了,可如今她陷进去了,怎么可能会愿意轻易放手。
“以后,和谁都不要说这个,就算哭着求你,也不要心软。”
“嗯,我不和别人说,爹娘都不会说,是你问,我才会说的啊,我可坏了,其他人哭不哭求不求,我才不要管。”
察觉到他没生气,她就放开了,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扬起了高高的弧度,右脸的酒窝也深陷可见。
“我也不可以,我会忘掉,你藏在心里,谁也别告诉。”
虽然她聪明的用了“梦”的概念含混过去,但他捕捉到了她形容的时候,先是用了一个分句,说她“好像”做了一场梦,让人忽略“好像”而单纯注意到“梦”,到后面又用“像是真的”让人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