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司祭难以接受地瞪着诺厄手中光明花朵。
“可是教皇陛下明明说过,巫师是恶魔在人间的爪牙,魔法是巫师与深渊恶魔交易得到的邪法……”司祭喃喃自语。
“我并不是巫师,也从未与深渊恶魔交易过。”诺厄说道,“我的魔法力量从学习中得来。我并不知晓教皇说过什么,但萨诺从未因我学习魔法而收回祂的力量。教皇便一定是对的吗?”
“教皇陛下就是萨诺在人间的代行者!”司祭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大声反驳道,“他的神力浩瀚如天空中的太阳,他说的怎么会有错?”
可是萨诺啊!司祭看着那朵仍在诺厄手中散发着光明神圣花朵,以萨诺洞察一切的智慧,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在掌握着邪恶力量的同时,仍能掌握着自己的神力?
“你所信仰的究竟是什么?”墨菲丝的声音响起,“是萨诺,还是教廷?”
“你所尊奉的,到底是萨诺的教诲,还是教廷的命令?”
“你究竟是萨诺的信徒,还是教廷的手下?”
“是谁告诉你,教廷等同于萨诺?”
司祭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的嘴唇开合着,神情迷茫而痛苦。
他仿佛看见了教堂广场中的火刑柱,想起来一次次在他主持之下对巫师的审判。
那里面既有年轻人又有老人,既有孩童又有父母,他听见他们痛呼,他看着他们死去。那些绝望的呼喊与诅咒在他耳边缠绕,可他从来不为此动摇。
因为巫师是邪恶的;因为他们为了从恶魔那里得到魔法的力量,于是将它们从深渊带到大地上;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有无数无辜者的鲜血;因为每死去一个巫师,都会有无数人因此获救……
可假如他错了呢?假如……魔法并不邪恶呢?
“我们一直都做错了吗?”他痛苦地呢喃着。
“够了。”代执政官忍不住打断司祭,“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他转向魔王陛下,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紧了弦的弓:“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将真相带给每一个民众。”魔王陛下平静地说道,“我的民众。”
“萨诺啊!你不能动摇教廷的地位和威严。”代执政官近乎祈求地说道,“你也许很厉害,也许仇恨教廷,也许教廷确实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可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愤怒的罗伊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他们做错了事,为什么却不能受到惩罚?你为什么要维护他们?你又不是教廷的人!”
“因为你还不明白教廷意味着什么。”代执政官疲惫地用手支撑着额头,他低垂着头颅,眼睛放空地落在地砖的花纹上,“你见过北方的战场吗?”
“我见过,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惨状。”代执政官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能够继续说下去,“那里的恶魔远比现在围困风盐城的恶魔要可怕得多。”
“哪怕阿诺德陛下拿出了新发明的枪炮,可是如果没有教廷的神圣力量抵抗恶魔的法术,那些价格高昂的武器几乎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你知道吗?哪怕教廷的那些神术骑士仍然坚持使用古老的剑与盾,但他们在战场上的战果并不比手持枪炮的士兵们差。那可是能够一炮轰塌小半个城门的武器呀!”
“萨诺神力对恶魔的伤害,是无法替代的。”代执政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果你们知道……如果你们还有一丝理智,就该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教廷的地位。”
罗伊咬紧了牙,脸颊被怒火灼烧得通红:“无论我们遭遇了什么,无论教廷做下了什么样的恶事?”
“无论如何。”代执政官说道。
“哪怕深渊恶魔正是教廷召唤到这个世界上的?”罗伊怒喊出声。
“你说什么?!”代执政官瞪圆了眼睛,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这不可能!”司祭同样震惊地抬起头。
“安静。”魔王陛下敲了敲椅子扶手,沉静安宁的魔力流淌过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罗伊也从怒火中冷静了下来,他为自己的失礼道了歉,在魔王陛下的许可下,继续说道:“我们有绝对的证据。”
司祭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却被代执政官拦住了。
代执政官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哪怕如此,我也不建议你们将真相直接公布给民众。”
“为什么?”罗伊问道。
“因为如今的每一个城市都在依靠着教堂的庇护。”代执政官长叹道,“不然,你以为如今这位强硬的阿诺德陛下,是为何容忍教廷的地位凌驾于他上面的?他可是在二十年前,就敢于顶撞教皇的人啊!”
“就算为了这个世界,你们也不能这么做。哪怕您足够的强大,也无法庇护所有人。”代执政官哀求似的看向魔王陛下,“你们根本不知道,如果现在挑起矛盾,将这一切揭露给民众,究竟会发生什么。”
“不,我知道。”魔王陛下说道,“我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但这并非将罪行掩埋的理由。”
“可是人们需要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