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繁星闪烁,繁忙的田间地头机器轰鸣,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酷暑随着夜深一点点消退,难熬的人们终于能喘口气了。心神不定的魏场长,突然发现有几台汽车灯光,忽忽悠悠漂浮着背道而驰,俏无声气驶离了农场,向着沙漠进发,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深更半夜到沙漠里干什么?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白天进去都让人提心吊胆,黑夜里可就更危险了,如果不是脑子不合适,谁愿意冒此风险?羽队长这小子是怎么啦?想想他平日的做派,虽说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是一个严谨的人,循规蹈矩虽说是与他无缘,却也不敢明知故犯、胡作非为呀?现在这是干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魏场长自认为和他成不了知己,可相处一年多了,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心照不宣,就算是相互算计,也是取长补短循环利用,都是为了把工作搞好,心灵深处自然而然有了惺惺惜惺惺的感觉。此刻对方有事,就不可能置若罔闻,袖手旁观,可现在有什么事不能给自己言语一声?自己也不能自作多情,不请自到乱掺乎。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都有不让人知道的秘密,既然他不说,自然就会有难言之隐,自己只能默默地关注了。
看着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汽车灯光,魏场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已到了收工的时候,侧头对身边的通信员点了点头,顷刻之间,轰鸣的大型收割机停下了劳累一天的步伐停摆了,密密麻麻的汽车像倦鸟归巢似的,成群结队消失在了黑暗中,广袤的农场旋即就沉寂下来,淹没在黑暗中聊无生机,就像不存在似的被吞噬了。
忧心忡忡,迷惑不解的魏场长坐在吉普车里,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劳累疲乏不言而喻,回家休息顺理成章,可蹙眉想了想五味杂陈,对羽队长的反常举动还是放心不下,深更半夜到沙漠里去,怎么说都是不正常的表现,不去看看,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万一他有什么不测,作为战友朋友加兄弟,更别说是邻居了,岂不是追悔莫及?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给司机指了指沙漠,吉普车怒吼着冲向了无尽的黑夜。
灯光里的农场景色前涌后倒,司空见惯的魏场长无暇顾及,就连夜行动物在灯光下横冲直闯都视而不见,满脑子全是为羽队长的担心,不知道他被什么事情绑架了才铤而走险往沙漠里冒险?随着吉普车接近沙漠,他的担心越发揪心了,侧头对司机示意加速。
离开农场进入沙漠,地老天荒的荒凉迎面而来,断断续续的大沙包若隐若现,总觉得大沙包背后隐藏着魑魅魍魉,阴森恐怖的气息油然而生,身上的鸡皮疙瘩暴起,魏场长点了根烟,想消除紧张心态,还没有抽几口,一个大沙包背后突然出现一台车挡住了去路,让本来就紧张的他大吃一惊。
吉普车还没有停稳当,大卡车里就跳出了一个荷枪实弹的兵,在灯光里临危不惧示意停车,魏场长一看是车队的八班付邓国璐,老熟人一个,下得车来笑嘻嘻的说:“呵呵——小邓,你你,你在这里干嘛?”
“呃——魏场长,我在这里封锁道路。”
“哦-——封锁道路?为为,为什么?”
“报告首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执行命令。”
“呃——是是,是你队长的命令吗?”
“是——首长。”
“哦——哪哪,我可以过去吗?”
“不行。”
“哦——小邓,我我,我是谁你是知道,在农场这个地方我是一家之主,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首长,这个我知道,可现在不行,我队长的命令是拦截任何人,也包括你首长,”
“啊——你你,你胡说什么?胆子大的病犯了?敢拦截一手遮天的场长?不不,不想活了?”魏场长的通信员一听,气势汹汹走上前来,抬起手就要动武。
“哎哟……”一声过后,通信员仰面直挺挺跌倒了,邓国璐嗤之以鼻说:“哼哼——哥们,看不见我在执行任务吗?别让我难堪。”
“哎呦呦——你你,你他妈还敢打我?我……”
“哎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邓国璐飞起一脚踢在肚子上,恶狠狠的说:“哼哼——你再敢不干不净的胡说八道,我让你满地找牙。”他的气势让魏场长大跌眼镜。
魏场长的司机一看通信员不是对手怒从胆边生,从车里面找了一根撬抬杠,气势汹汹冲过来想找场子,邓国璐一看厉声的说:“同行,你不是对手稍安勿躁,不要说你们三个人加起来,就是十个人都不是对手,别自取其辱。哼哼——我们车队的兵,把军区警卫营的兵都打的溃不成军找不到北了,你们就更不是对手了,奉劝你离我远点别惹我,保持距离。我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熟人,撕破脸了不好看。”
魏场长一看急忙制止道:“别动,他是练家子。嗯——这个,你你,我我,我说小邓,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我和你队长关系不错,能能,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过去?”
“不行首长。我队长吩咐过我,他已经估计到首长你会来,让我告诉你,谢谢首长的好意,离这里越远越好,免得惹祸上身就不美气了。”
“哦——你你,你队长已经料到我要来?”
“是,首长。”
“这个……你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为,为何这么神神秘秘?”
“首长,我无可奉告,我只是执行命令。”
“哎呀呀……执行命令是对的,可可,可你想过没有?你你,你队长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还可以帮忙呀?我的官职权利可比你队长大得多……”
“首长,你别说了,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是过不去。队长让我来封锁路口,就是信任我能完成任务,如果我失职,车队我就没得混了,你是了解我队长手段的,渎职就是废物,就意味着下岗滚蛋,别难为我,你就离开吧?还有……”
“还还,还有什么……”
“这个——嗯嗯——我不妨告诉你首长,队长命令我说,这不是关老爷把守的华容道,可以做人情放水,而是马谡的街亭啊,一旦失守就会祸及你遭殃,如果你胆敢硬闯,让我打昏你两个小时,一切后果他负责。”
“啊——翻翻,翻天了?胆子大的病犯了?敢敢,打昏我两个小时?不不,不害怕我昏迷不醒,一命呜呼了?”
“且且——怎么会?队长说你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起打击,让我蜻蜓点水就可以了。”
“啊——你你,就就,就你也能蜻蜓点水恰到好处?拳脚无眼,出手无深浅,还还,还能拿捏的恰如其分?”
“那当然,我们的拳脚功夫收放自如,还是有些分寸,基本上是八不离谱……”
“啊——哪哪,离谱了怎么办?”
“哦——我我,我还没有试过,不知道怎么办?”
“且且——哪哪,哪不是胡闹吗?万一失手了不是要人命吗?哎呦呦——你你,你们只是怎么了嘛?”
“报告首长,我不知道怎么了,你别问我,你就知难而退吧,别逼我出手,谢谢首长。”
“你……”魏场长平素知道车队的兵令行禁止,六亲不认,只是听说过,还没有真正领教过,现在看来果不其然,油盐不浸啊!
无奈的魏场长抬起头长叹一声,却发现沙漠深处突然升起了一颗红色照明弹,在漆黑的夜空中特别耀眼,他浑身一颤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紧张的看了看冷若冰霜的邓国璐,抬起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片刻一跺脚,一咬牙,痛心疾首的转身离去,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兀突的夜空中却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分明是直升飞机的轰鸣声,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光,若隐若现漂浮在夜空中,消失在沙漠深处,更让他惊骇的匪夷所思,无以言表。
大沙漠——信号弹——直升飞机——这都不是羽队长这个层次的军官所能掌控的事情,为什么却一古脑的粉墨登场了?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焦急万分的他更加是摸不着头脑了,想进去看个究竟,凶神恶煞的拦路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买账不进去,总觉得对不起和他建立起来的这份友情。
百般无奈,他抬起头看着黑俊俊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老兄弟啊?你你,你不够朋友啊?我也是一条好汉呐?枪林弹雨我走过,就这么不信任我呀?你你,你小瞧我了啊?黄泉路上无大小,死就死,我……”
“砰——”又一颗白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他惊骇的身不由主一个趔趄……
沙漠深处,随着白色信号弹徐徐降落,四堆熊熊燃烧的醒目篝火突然间熄灭了,降落的直升飞连同机搅起的沙尘暴,统统淹没在黑暗中,羽队长面色凝重对刘晓强说:“按计划行事,出手要狠,后果我负责。”
“是——”刘晓强正儿八经立正敬礼后,带着六个人转身离去。
黑暗中的直升飞机等待尘埃落定后,机舱门突然打开放下旋梯,三个彪悍的兵荷枪实弹下来后,自然而然形成了犄角,警惕的看着看不清的黑夜,随后一个大腹便便的军官走下旋梯,踏在松软的沙地上,不堪重负的沙子即刻就淹没了脚面,身体失去了重心,打了一个趔趄才后才站稳,抬起手看了看表,自言自语的说:“哼哼——这小子还算是准时,怎么不见他?”
话音刚落,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了刘晓强的声音:“报告首长,三排长刘晓强前来迎接,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