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跟在杨戬身后走入了屋中。

他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了茶香氤氲。

墙角边，小小的一只水壶架在火炉上，茶几上的一只白瓷杯里装着沸好的茶水。’

这屋中整齐的有些过分了，除了那一只茶炉外，竟然看不出什么有人正住在这屋中的样子。

李寻欢忽然笑道：“我这屋里从来也没住过喝茶的人。”

杨戬没有说话。

李寻欢道：“难道你没有闻到这屋中的酒味？虽然这屋里打扫的很干净，被褥也被浆过许多遍，可是这酒气渗透在每一块砖，每一片地里。若是一个好酒之人，一定懂得这个乐趣。我最初还很担心你会对这气味很不适应。现在看来，你是不是根本没有闻到？”

杨戬忍不住道：“你的身边尽是些酒鬼，我在哪里闻到酒味也不会奇怪。”

李寻欢笑了笑，又道：“你已经不生气了？”

杨戬装作没有听到。

因为无论在此刻说什么，都只会显得他虚张声势。

他将水壶从火上取下，又去坐在了茶几边，慢慢捧起瓷杯来抿了一口。

他做出这些动作时，李寻欢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杨戬放下杯子，开口道：“这三日中，路过前院并稍稍停留的人，总共有十三个。前来搭话的，则有五个。”

李寻欢也开口道：“这五人中，有四人我原本就认识。你认为哪一个最有可能？”

杨戬略略冷笑了一声，道：“哪一个最有可能？只怕要问的是哪一个不是——但无论是谁，眼下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李寻欢道：“不错，毕竟我们今晚就要走了。而你一定已记住了那五个人的脸，我们可以等到安全了以后再回过头来看一看。”

杨戬斜斜望向他，道：“这些话以后再说。我先问你，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真的是安全的？”

李寻欢道：“至少比这里要安全得多。”

杨戬道：“那么在被这些人盯上以前，我们早该去那里。”

李寻欢走到杨戬身旁坐下，微笑道：“我的确早就想带你去那里的，只是我受了些伤，才不得不晚了这几天。”

他坐下，是因为他已快站不住了。

但他的脸上仍在微笑。

杨戬忽然沉默，过了很久才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寻欢道：“好多了，恰好我也已经受不了整日躺在床上。若是我再躺上一天，一定要闷死在那里。”

杨戬道：“我们可以等一天再动身。等你的伤再好一些。”

李寻欢微笑道：“不必如此。他们能忍到现在还没有出手，已经很令人意外。当下就算我还斗不过荆无命，他也别想拦下我。况且我在那一处地方的酒窖里藏着一坛好酒，虽然比不得那些仙家酒水，却也逊色不了几分。我闷了这么多天，早已经等不及了。”

他盯着杨戬，又道：“但你真的要哮天犬跟着我？你让我们离开时分作两路。我与铁传甲那一路虽只是尽量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让阿飞护送你的时候安全一些。可总是难免有些风险的。”

杨戬淡淡道：“你们若是不想找死，便必须带着他。你们这一路上会遇到的可能不止是些凡人。若是遇上了别的，他会告诉你们如何避开他们。”

李寻欢不说话了。

这个人已下了决定，便几乎不可能再被说服。

何况他会与铁传甲同走一路。虽然他的腿脚有些不便，但只是照顾一个哮天犬，也还是很方便的。

他忽然一笑道：“你的那身衣服已经晾干了，你要不要换上？”

杨戬摇头道：“紫金花狐貂的目力虽在夜间最弱，却还是有几率发现我。那套衣服暂且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