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实经常联系的是苏凌风，苏凌风联系的又是李镇道。真正知道那人是谁的，怕只有李镇道。

可是李镇道死了。

宫渡反复追忆李镇道活着时，跟他讲过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信息，但很是遗憾。李镇道别的都跟他讲过暗示过，独独在联盟上，只字未提。

宫渡这才知道，李镇道对他，还是有防范的。或者，那人的身份非常重要，就连李镇道也不敢轻易往外泄半个字。

他是谁呢？

有谁既能把苏凌风李镇道梁文实三人团结起来，还能不暴露自己？

重要的是，这人还必须要有正义感，必须要有担当。

钟好？

好几次，这个念头都要闪出来，但宫渡慢慢又迅速否决掉。钟好别的都能做到，但要把这三人笼起来，太难。甭说苏凌风和李镇道，单是梁文实，钟好就摆不平。审讯梁文实这段日子，宫渡才知道，梁文实最最痛恨的，竟然不是当初害死女儿梁林可的那伙人，而是钟好和李活。

“为什么这样？”宫渡这样问过梁文实。

“他在外界号称神探，可哪一起案件他破了？他是一个浪得虚名的钻营分子，他吃人血馒头。”

“什么？”宫渡被惊到了那里。

梁文实又说：“很多案子他都插手，很多案子他都在现场，但最后又不了了之，你说，这样的人配叫神探吗？”

“不！”宫渡大叫一声。他在心里喊，老大不是这样，绝不是。

梁文实笑笑，笑完又说：“我知道你们都拿他当神，都认为他的权威不可挑战，可我要说，他才是银河黑幕最大的保护者。”

“不许这样想！”宫渡本能地就喝出一声。梁文实再次一笑：“宫警官，我以为你不会被他洗脑，认为你是新鲜之风，是敢挑战他的人，看来我错了。”说完这句，梁文实就陷入了沉默。

梁文实所以交待的不彻底，所以有所保留，根源还在这里。他不只是对钟好、李活不相信，现在就连宫渡，梁文实也不能说就全信。

宫渡暂时还没法说服梁文实，毕竟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包括那把枪，就是当年车祸案中梁文实无意从女儿梁林可怀里找到的那把，梁文实也知道主人是钟好。因为当年为寻枪，银河闹出过动静。作为当时的当事人，梁文实不可能判断不到。

但他拒不交出，这里面不能不说有报复钟好的意味。

而且这层意味，老大钟好也清楚。私藏枪支是非常严重的罪名，但老大钟好从不提这事，好像那把枪从没在梁文实这里藏过。

宫渡知道，老大是羞于提这件事，或者，内心里有面对不了梁文实的那一面。

基于以上分析，宫渡就再也不去怀疑钟好，他不可能成为联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是，这个同盟核心成员的确有四个。而且那个隐藏在后面的，才是聪盟中最最重要的。

“谷老师，您真的不能再瞒了。再瞒下去，悲剧还可能发生。”宫渡充满期望的眼神牢牢地盯在谷春雨脸上。

谷春雨突然被他激怒：“宫警官，你是不是怀疑教授？”

宫渡心里蓦地一震，他就等这句话。

“难道我不能怀疑他？”宫渡的目光忽然厉起来，以从未有过的严厉逼视住谷春雨。

宫渡原想谷春雨会退缩，没想谷春雨竟以更加严厉的声音警告他，甚至连宫警官都不称了。

“宫渡，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心的孩子，也一直以为你的见识会跟别人不同，但你今天这样子，很令我失望。你可以怀疑一切，但绝不可以将怀疑送给他。“

“为什么？”宫渡不想败下阵来。目前虽无足够的证据证明谭一就是那个他要找的人，但是，他对谭一还有谷春雨的调查也绝非毫无道理。

谷春雨咬着牙，沉吟了半天，终还是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道：“因为你没有资格！”

这话太狠了。宫渡被击得满头狗血。

“谷老师，我……”

谷春雨厉声打断宫渡：“从今以后，少叫我老师。”

宫渡感觉被逼进墙角，一边紧急想，难道我又错了？一边不甘心地斗争，除了谭一，还能有谁？

谷春雨却不给宫渡再问下去的机会：“宫渡，我累了，要休息，请你回去吧。”

槽了。看来他的怀疑真是惹怒了谷春雨。宫渡犹豫着，打算退出身去。但另一个声音提醒他，宫渡，你不能退缩，不能被她的气势压倒。

宫渡挺了挺腰，冲谷春雨又道：“好吧，我是没资格怀疑教授，但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请谷老师明确回答我。”

“什么问题？”谷春雨倒也没拒绝。

宫渡一狠心，就把这段日子在他心里折腾了很久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想请谷老师明确回答我，于红红，是不是您和谭教授的孩子？”

“什……么？”

谷春雨决然没有想到宫渡会问出这个，一时脸色涨红，呼吸也紧张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感觉像是受到了莫大冲击。整个人瑟瑟发抖。宫渡一看不妙，谷春雨像是犯病了，刚唤了声谷老师，就见谷春雨猛然摇晃几下，嘴角抽搐几下。似乎喊了声宫渡，似乎又没。宫渡想搀扶她时，谷春雨已重重倒在地上。

“谷老师。”宫渡大声喊着。

偏在这时候，电话响了，宫渡腾出手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李东闽非常着急的声音：“宫渡，我找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