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吧,谷老师,难道您不觉得,大家都在等您说出事实真相吗?”
宫渡斟酌着词句,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面色暗淡的谷春雨。
天早已黑了下来,本来宫渡饭后就想过来,但是中间出了点事。下午四点,宫渡突然接到盛冰电话,看守所梁文实中毒的案子告破,宫渡紧急回到市里,跟盛冰见了面。
问题出在榨菜上。
梁文实中毒后,在肠胃里检出榨菜的成分。而同监舍的其他三位做过同样的检查,并未检出榨菜成分。当天送往监舍的饭菜清单也没有榨菜。送饭的两位,一位是食堂固定工老齐,一个老实人,在看守所做了六年饭,得过四年的先进。调查中未发现老齐有什么问题。另一位是因为在看守所表现好,再有两周羁押期将满的阚金山,人称小憨子。
盛冰怀疑是小憨子干的,所以浪费了时间。最后的侦查结果表明,梁文实中毒,真的跟小憨子没有关系。
出事当天,有人以亲友身份往看守所小卖部送了两条烟,还有梁文实爱吃的榨菜。老齐老老实实就给夹在梁文实的馒头中了。
而榨菜是提前做了手脚的,里面有毒。
根据监控还有小卖部负责人的供述,当天给梁文实送“伙食”的是一个自称梁文实姐夫的人,姓田。但盛冰查来查去,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位姓田的。
梁文实没有姐姐,这点宫渡可以肯定。
根据盛冰的描述,宫渡已经能判断到这人是谁,至少,往里送东西,铁定跟此人有关。因为知道梁文实喜欢吃榨菜的人不多,此人肯定对梁文实的生活习惯非常了解。
除了他,似乎找不到第二个人。
但宫渡仍然坚持不说出来。
从盛冰话里,宫渡能感觉出,盛冰还有钟好他们,也开始怀疑此人了。
此人就是“影子”。
随着各条线的齐头并进,“影子”暴露得越来越多,但要真正围攻,为时尚早。宫渡只想自己速度再快点。
“你说,他是想害掉梁文实呢,还是?”
因为梁文实进看守所,是盛冰的决定。所以中毒这件事,盛冰一直坚持自己来调查,周喊雷想帮她,她都不肯。
“他并不想害掉梁文实,毕竟是在看守所,他也不敢太放肆。他是在敲警钟,让梁文实闭嘴。同时也敲打我们。”宫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怪不得梁文实至今还不敢把真相全部讲出来,看来,他还是心有所怕。”盛冰说。
“不怕是假的,看守所他们都能插得进去手,可见这帮人力量非同一般。”宫渡道。
“接下来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盛冰现在是越来越诚恳。
“食物中毒案可以告结束了,但看守所这边一点都不敢马虎,不敢排除他们第二次下手。”宫渡认真道。
盛冰说:“我又加强了警力,同时责成看守所对沿袭的小卖部接受家属礼物制度进行整改。”
跟盛冰碰完头后,宫渡紧着又赶回洪水。此刻,宫渡终于单独面对了谷春雨。
谷春雨嘴唇哆嗦着,似乎有太多的难言之瘾,但仍然下不了决心。
“谷老师,您和谭教授都是大家敬重的人,也为我们办案提供了太多帮助。我想,您和教授更希望我们早一天能查清事实,能将银河上面的这口盖子揭开,能还银河一个晴天。”
宫渡又加了把劲,但他尽量回避着屈颖还有于红红,话不往具体里说。
谷春雨眼里茫茫苍苍,整个人显得非常痛苦。
“我知道您一直在瞒着我们做调查,对您做的调查我无权干涉,但是我想说,两股力量合起来,总比您一个人单枪匹马干,穿透力更强。”
谷春雨终于开了口,但是没想到,她仍然摇头拒绝:“宫渡,你别费心了,你这些话,我真的听不懂。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没用的,真的没用。”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宫渡仍然不死心,又打出一张牌:“谷老师想必您也知道,在银河,有人结成一个同盟,他们对公安很失望,对上级也不报信心。他们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扳倒银河幕后的那股力量,惩处败类,替那些受害者申冤。”
谷春雨脸色一动,嘴唇翘了翘,瞬间却又恢复到原来状态。
宫渡看在眼里,继续说:“这个同盟是在梁文实为女儿梁林可申冤的过程中结成的。梁文实说有四个人,我想这四个人,谷老师应该熟悉。”
“我熟悉?笑话。”谷春雨这次说话了,但她的声音很冷,否定的也很坚决。
宫渡心里掠过一层暗。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感动不了谷春雨,谷春雨这也摇头那也回避,她到底在逃避什么?或者是在害怕什么?
关于梁文实交待出的这个同盟,也是这段日子宫渡集中突破的一个难题。复仇同盟的确存在,是在梁林可跟温远征出车祸后,梁文实数次奔真实过程中建立的。或者说,是梁文实的遭遇感动了他们。
但梁文实只交待出三个人,他自己、苏凌风、李镇道。
梁文实一开始也以为,结盟只是他们三人的事。但后来,梁文实发现,他们三人后面,还隐着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比苏凌风和李镇道的能耐都大。
梁文实一直想知道这人是谁,也想认识一下,可是苏凌风不告诉他,李镇道同样不告诉他。
“他们合力瞒着我,至今不告诉我那人一点信息。”
这是宫渡提审梁文实时梁文实说过的话。
宫渡认为梁文实没说谎,梁文实的确接触不到那个人。
不只是梁文实,宫渡现在甚至认为,就连苏凌风,也未必知道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