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梁文实的过程虽然简单,但还是充满了一定的风险。
中间发生点小刺激。或者叫小插曲。
钟好跟李活大致商量了一个方案,参与人除钟好和李活外,又扩大了基层抽来的派出所长周喊雷。
这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宫渡是在绑架案侦办过程中,加深对周喊雷了解的。也是从周喊雷身上,学到了许多看似不可思议但却简单实用的办案方法。
坦率讲,没有周喊雷那简单粗暴的三斧子,红薯女人赵春玲这嘴巴,也不容易撬开。
但周喊雷的兴趣貌似更多在赵春玲女儿范欣欣身上。
“我总感觉,这丫头一句实话都没讲。”周喊雷说。
“她的表现跟她的年龄太不相符,一个还在上学的丫头,那眼神,还有说话的口气,跟社会上的姑娘有啥两样?还有那打扮,袒胸露背,妆化得跟妖魔鬼怪似的。你瞧瞧,她能在鼻子上穿出一个洞来,据说私处还纹了纹身。现在的年轻人,不敢想。等着吧,指不定哪天她又会爆出一地雷来。”
钟好让周喊雷少说点,说周喊雷是土包子进城。人家化个妆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时兴这个。
周喊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碍于钟好威力,没再往下说。
抓捕方案制定好后,钟好怕周喊雷冒失,再三提醒,到了精神病院,一切听李活指挥,决不能按他乡下那一套。
“那是精神病院,我们得注意影响。”钟好强调。
“我知道,我对那个阴阳人没啥兴趣。量他也不敢反抗,这次还是让宫渡练练手,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周喊雷看着宫渡说。
他管梁院长叫阴阳人,并不单指梁文实说话阴阳怪气,嘴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关键是梁院长长得白,说话又是细声细气,总感觉捏着嗓子,不像个男人。
周喊雷不喜欢这种男人。其实宫渡也不喜欢。对梁文实,他似乎从见面就有一种反感,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你还甭说,有时候这种感觉真准。
“出发!”布置完一切,钟好下了命令。
车子从市局出发,并没拉警笛,直接往洪水镇这边开。
到了精神病院,钟好让司机将车子停远点,然后分三路进去。李活带着宫渡,直接从正门进。他绕到东面,那里还有一扇门。周喊雷则是从侧门进去,任务是先到病区。跟提前埋伏在那里的两位警察汇合,以防梁文实狗急跳墙,冲病人下手。
宫渡跟在李活后面,心里有股按捺不住的兴奋。梁文实这条线索,虽然是从红薯女人赵春玲嘴里掏出来的,但第一个怀疑的,还是他宫渡。这大大增加了他办案的信心,也让他愈发感到,从侦办李镇道案第一天起,他们就撒下了一张巨大的网。现在这张网越铺越大,想收回去都不可能。
因为鱼太多了。
“是不是有点小骄傲?”走在前面的李活突然转过身子问。
宫渡赶忙说:“没,也不敢。”
李活看了他有三秒,道:“最好别有,不要以为你是什么神探,更不要以为摊子铺得越开越牛。网撒开,还要有种收回来,里面随便哪条鱼一折腾,就够你受的。弄不好,还会把你的小命给要掉。”
李活说的挺吓人,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是骇人。
宫渡嘀咕道:“有那么吓人吗,李队你别吓我。”
“是不是又想晕血?”
晕血一事上,李活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尤其麻古坡那次,李活认为宫渡是故意坏他的好事。宫渡也承认,那次的确给李活带来不少麻烦。本来李活一到麻古坡,是派人盯住了温航的。李活那天不只是奔乔树根去的,同时也是奔温航和于红红去的。原计划要在乔树根家来个一锅端。他叫上周喊雷和铁小完的目的,就是帮他带猎物。不料乔树根坡上遇到不测,事情发生了变化。
就那,李活也没忘对温航和于红红采取措施。他安排铁小完在坡上,就是一边监督温航一边等宫渡和梅晶,等他跟周喊雷几个将乔树根从山崖下抬上来,就是对温航收网的时刻。
谁知宫渡突然犯病,往坡道下奔。这一下就把原计划打乱。路上看热闹的群众一乱,铁小完就顾不上了温航了,他得维持秩序。
李活耿耿于怀的另一个理由,就是他怀疑宫渡那天是有意而为。所谓的晕血症纯粹是个谎言,宫渡是为了帮温航逃开。
宫渡对此拒不承认。
梅晶一开始也向着宫渡,后来梅晶不这么说了,原因是她知道了宫渡跟温航的关系。
梅晶甚至记起那天开车到麻古坡上的情景,她说,宫渡应该是一上坡就发现了温航的车子,记得车子发出颠簸的时候,宫渡脸上闪过一丝惊骇,而当时他的目光是看着侧面车窗的,所以那层惊骇绝不是因为车子颠簸,而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为此梅晶后来还专门开车去过一次麻古坡,在刚上山坡发生颠簸的停下,换坐到副驾驶。结果发现,从侧面车窗看下去,麻古庙内的情景一清二楚,甭说是辆车子,就是脱双鞋子也看得清。
“他肯定知道温航这天也去麻池村,这个不老实的家伙!”梅晶愤愤跟李活和钟好说。
“而且我断定,李镇道案发生后,他一直跟温航有联系,温航指不定就是在他透了风声后,藏起来的。”梅晶又说。
钟好不吭声,李活似是想不明白地问:“那他为啥后来要打电话,让老大马上控制于红红?”
“两种可能。一种是玩儿到后来,温航带着于红红,脱开了他的视线,他急了,求助老大。二呢,他可能另外发现了什么,指不定有人要害于红红,顺便伤及到他的男闺蜜。以他自己的能力,保护不了他们。”
“男闺蜜?”当时李活问。
“温航啊,他们俩个不是一天两天了,打李镇道请他第一次来艺术学院,两人关系就不大正常。”梅晶像是很了解地说。
“扯淡,你把他说成啥样了?”钟好听不下去,打断了梅晶。
梅晶不服气地又追加一句:“还有好多我没说呢,老大你千万别拿他当好人。”
“这就是你主动远离他的原因?”钟好看着梅晶,问了一句。
梅晶想了想说:“这倒不是,我不是远离他,我是怕跟他太近,影响到他的办案思路。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咋的,但办案还真有套思路。”
“说来说去,你还是蛮支持他的嘛。”钟好笑道。
梅晶扮个鬼脸:“老大看中的人,我哪敢不支持,再说我现在另有重任在身,也不方便老见他。”
那天的话就扯到这里,虽然没扯出啥结论性的内容,但在李活心里,对跟在他后面的这个人,却多了那么点想法。
李活把思绪收回来,说:“今天给我表现出色点,别到时又犯你那尴尬症。”
李活已经把晕血症叫成了尴尬症。其实他是怕宫渡关键时候再给他演一出。
这小子戏太多。脑子里总是有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关键时候又不受控制,怎么想就怎么来,很突兀。
怕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那些怪想法从哪来?
李活收回目光,他知道钟好很器重这小子,也在重点培养。但他不想这小子成长得太快,尤其不想让他出风头。
风头对一个刚入警的新人来说,是大忌。
“没我发话,不可胡来,听见没?”两人进了楼,李活强调。
“放心吧李队,我懂规矩。”宫渡道。
李活挖苦道:“你小子要是懂规矩,这天下就没不懂规矩的了。若不是你,这案子我早交差了,现在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