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开玩笑。”高清芳很认真地说。

“那你更不能认真。”苏凌风又说。

“我很认真。”高清芳强调了一遍，又道：“凌风，虽然我也咒着他死，有时气急了，也想拿刀剁掉这杂碎，但这只能想想。这种事，真做不得。我做不得，凌风你照样做不得。”

“我没做！”苏凌风高声说。

苏凌风一这样说话，就表明他真没做。

人与人之间，是有默契的。高清芳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高清芳同时感觉，风向变了。

当这些人认为风向不利，或者紧张失措的时候，高清芳一直赌的那个机会就来了。

高清芳觉得自己不能再装，她必须有所尝试，有所行动，至少，她要积极一点。

高清芳的积极是奔着钟好去的。

关于钟好的大名，她可不只是在精神病院听到。几乎跟她有联系的这些人，没一个不谈钟好。他们谈起钟好来，除了咬牙切齿，还是咬牙切齿。

有人甚至当着她的面，提出一个建议，能不能把钟好那个掉？

有次熊国栋拍着胸脯说，这事交给他，保证办的天衣无缝。就算省厅派专家来，也让他们查不出半丝破绽。

这话高清芳信。这样的事他们干了远非一件。

高清芳本能地就想起了八年前那起车祸。那个时候，高清芳还在民政系统。而那人刚刚离开银河去了省里。车祸发生第一时间，高清芳就打电话给那人，问了跟苏凌风同样的问题，是不是他干的。

那人在电话里暴跳如雷，骂她的声音远比苏凌风说那话时高得多。苏凌风说话声调高时，证明自己在说真话。而那人恰恰相反。

高清芳对那人，同样有默契。毕竟他们是同一个高家，还有非常亲的血缘关系呢。

高清芳就认定，车祸是一场阴谋，是受那人指使的。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比如车祸中受伤的男人，温远征的死。还比如他们对付林岳梅的手段。

高清芳自然不可能直接去找钟好。这里面的逻辑她懂。虽然她不爱当官，不要任何位子，但位子里面的故事，还有门道，她看得清。

而且她知道，钟好一直在调查她。

这是必然的。钟好如果不怀疑她，不把目光盯在她身上，那就不是钟好了。

去跟一个怀疑她的人暴露心迹？不，坚决不。高清芳觉得这太费事。要想打消钟好的疑虑，改变钟好对她的看法，比登天还难。

再说了，如果真这么做了，钟好的灾难可能真就来了。

如同钟好盯着她一样，也有不少眼睛同时在盯着她呢。就看她跟谁走得近，就看她是不是两面人。

这个时候宫渡突然出现，高清芳叹，真是老天要成全她啊。

这一天，宫渡最终向高清芳问了两个问题。

一是苏凌风捐款的事，到底是自愿还是强迫？

高清芳如实回答，开始是自愿，是为了林岳梅。后面便是被逼，尤其拖欠的这一笔，更是有人强迫他捐。

“是谁，能说出来吗？“

“暂时不能。”高清芳说。

“好。我也不逼你，等你能说的时候，我再问你。”宫渡倒也很直接，没在这事上给高清芳出更大的难题。

二是高清芳为什么没让苏凌风把林岳芳带走？

高清芳直接回答：“怕有人灭口。”

宫渡一下就傻在那里。

后来宫渡又问：“苏凌风会干这事？”

高清芳呵呵笑了笑，说：“他肯定不会，但别人会。”

宫渡像是明白过来，道：“那么你的意思，是留在这里反倒更安全？”

高清芳说：“没人会在这里动手，谁也不会傻到这程度。”

本来问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宫渡此趟来的目的，就是想搞清这两件事。但宫渡又多了一句。关键是高清芳今天的态度，太出乎他意料。宫渡有点刹不住车的那种感觉。

“您有此担心，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这话问得真是有些唐突，或者太早了些。毕竟高清芳目前也还处在试探阶段，还是不敢太把自己赌上去。

高清芳果然流露出了紧张。

宫渡宽慰似地说：“您也别紧张，如果还没想好，就请以后再说。”

宫渡这话让高清芳再次淡定下来，她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说：“宫警官，办案要讲究证据，乱猜测是会出问题的。我高清芳也不喜欢乱猜测的人。”

这话貌似对宫渡什么也没说，宫渡却觉得，高清芳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他。

宫渡有几分激动。这趟来，不但彻底打消了他对高清芳的疑虑，还有了新收获。由衷道：“放心吧，高大姐，我会找到证据的。”

高清芳也用坚定的目光看住宫渡：“那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