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渡说出一个事实。这一带的人很穷，一看靠种地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去城里打工，又缺少手艺。于是他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劣性，只要给钱，什么事都肯做。甭说是改改口供。

“你是说，后面那辆车上的人先是把事实讲给了他们，后来又花钱让他们改变口供？”

“不。”宫渡这阵思路越发清晰起来，随着跟钟好的交流，他对乔树根一案的推理越来越清晰，以至于自己都兴奋起来。

“给钱改变口供的不是后面车子上这位，要么是前面那辆车，要么，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钟好若有所思起来。

过了一会，钟好带着试探的口气问：“后面这辆车子是谁，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宫渡诡谲地一笑：“这个你应该问李队。”

“问他？”钟好讶异了一声。

宫渡点头道：“我敢打赌，李队那天是看见过那人的。我去过车站，当天乔树根坐的班车比李队早了一趟。后面那辆车出发要比李队还晚，但小车跑的快。所以说，李队还没下班车时，应该是看见过那辆车子的。这辆车子李队很有记忆，相信只一眼，他就能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只是这人身份特殊，李队不敢说出来而已。”

“那就是说，李活他有隐瞒？”

“应该是这样。”

“越搞越乱！”钟好一边骂一边回过头去。李活站在远处，就像一棵孤树。

“我知道你在暗示谁，这点咱都先不捅破，李活要瞒，就让他先瞒着。但有一点，咱得先找到这人。是不？”钟好用征询的目光看住宫渡。

宫渡说：“我一直在找他，李镇道死后，他突然失踪，本来就极不正常。后来说是去北京看病，但我跟北京那边联系了，根本没这回事。因此我相信，他到麻古坡来，目的就是躲避风头。现在乔树根又不在了，他自然不会留在这里。但他身份特殊，为了不惊动各方，我想还是要有点耐心，等他自己出现。”

钟好点头同意。事实上这也是他的想法。两人又说起了李镇道一案，这是钟好跟宫渡之间的默契，也是属于他俩的秘密。

有些事，钟好是瞒着李活的。这也是李活最近脾气大的原因。李活认为钟好不再信任他，钟好骂他扯淡，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信任归信任，该瞒的还得瞒。毕竟钟好要做的，是一件大事。大到超出所有人想象，大到足可以震惊整个海东省。

钟好不能保证成功，所以他不想把弟兄们全牵扯进去。就算失败了，受处罚的是他，能保证李活不出问题，这是前提。

“说吧，又发现了什么？”钟好这才问起正事。

宫渡道：“我找到了另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很隐蔽，差点就被尘封起来。”

于是宫渡简单地将这段日子的发现还有调查跟钟好说了。

钟好听完，思考半天，道：“宫渡，线索是不是扯太多了，我让你查的是李镇道的死，现在你又翻腾出这么多，你想搞乱整个银河啊？再说，我们能顾得过来吗？”

宫渡知道钟好会有这种担忧，耐心解释道：“老大，我反复读过那些案卷，光查李镇道的死，远不是老大你的目的。再说如果不把这些陈年旧帐全翻腾出来，就算我们找到了凶手，又能如何。难道我们仅仅是想惩处一个凶手吗？这样做，等于是帮他们忙。”

“做何讲？”钟好问的很直接。

宫渡回答的也利落：“对方正好借凶手祭旗，将一切罪过背到凶手身上，而将他们撇得干干净净，与其这样，还不如按他们想的，直接给李镇道定自杀得了。至少我们没做帮凶。”

这话捅到了钟好痛处。钟好所有的难，也都来自这里。可以说，钟好这颗心，是很复杂的，复杂到理不清。如果只是简单的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钟好根本用不着演这么多戏。

哪怕凶手做的多巧妙，多干净，对他来说，那都是小菜一碟。

宫渡说的没错，钟好要的是，凶案背后那些骇人的事实，那个巨大的网！

钟好想了好长一会，道：“你能确定自己有几分把握，确定按你现在的思路走下去，不会走偏？”

宫渡很有信心地说：“我想不会，只是需要老大帮我。”

钟好一咬牙：“说吧，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