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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沉谙当初之所以被连夜送到了药王谷去,并不是因为那个被慕容湮挡去了多半的箭伤,而是因为牵机。
牵机者,诡谲奇异之物。不遇刺激蛰伏于体内极难发觉,遇到刺激则会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
八岁那年,沉谙被送到了药王谷去。我满心的自责,只为我哥哥之所以会受那么重的伤,全都是因为要为我抓一只兔子。
我日日呆坐在中庭,不管风刮,更不管雪落,娘亲又气又恼地将我拖回床榻上去,我一闭眼,眼前全是沉谙往日里调皮倔强的样子。
我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是我一动,梦就碎了。梦一碎,我的沉谙就消失。
可以说,八岁那年,是他的负伤离开,给了我第一次致命般的打击。我当时就在心底默默发誓,只要沉谙能回来,只要我的哥哥沉谙能回来,我以后再不依赖他再不朝他哭再不朝他闹再不朝他撒娇再不嫉妒他关注的人也没关系。
可是数天后,在我看到沉谙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看到他挑着嘴角笑吟吟地叫我临安时,我瞬间就推翻了自己这几日间日日都要虔诚发好几次的誓。
我抱住他,我紧紧地抱住沉谙的身子,天晓得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的脑子、我的心脏、我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血液和细胞,都在叫嚣着,“再不放开了,再也不把沉谙放开了”的句子。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彻底见识到,自己对沉谙有着多么强烈的占有欲。
那一天,沉谙只对我笑了一下,从我抱住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控制不住地哭了。
他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嘴里喃喃地说着没有给我抓到小兔子。当年我幼稚,也真的把那句话给当真了,我天真地以为沉谙真是因为自以为我很失望所以才伤心,却不知道,他只是在借这种方式,来抒发自己不过去了药王谷三日却无意中害死了一条人命的愧疚与恐惧。
那个被他无意中害死的人,好像叫苏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容我暂且不提。
除去来回路上的行程,沉谙只在药王谷里呆了三日,去的时候的模样我没有见到,可是回来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八岁孩子。
我心想真好,沉谙好好儿的。
我和他都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会那么快就被送回来,不过是因为——连药王谷都对牵机无能为力。
药王谷能做的,唯有让牵机迟缓发作的压制。
不管怎么说,自那之后,沉谙重新和我在一起。因为围猎场上的事情,父亲不许沉谙再随便骑马,我们相安无事相亲相爱地从八岁长到了十一岁去。
那三年间,我再没见过慕容湮。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