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笑容尚未彻底绽开,便被素月吞吞吐吐的一句话给凝固在了嘴角。
——她一边回身给我取干净的衣物,一边小小声地嘀咕,“明明小姐嘴里叫的是齐郡王家的谢公子,怎么送小姐回来的是惠郡王家的少爷呢……”
我懵了一懵,“谁、你说,谁送我回来的?!”
素月被我的神情吓到,讷讷答,“是惠、惠郡王家的少爷,谢、谢双城……”
我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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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双城。惠郡王的独子。风姿倜傥,才华横溢。按道理来说他本该同堂兄谢楼兰是谢家的双壁的,只是,只是,他的声名却远远没有谢楼兰那般好,在仕途上更是无法和谢楼兰比。
原因无他——这谢双城,乃是个众所周知的断袖。
素月的话,无异于一道惊雷。而且是直直劈在我脑袋上的那一道。
我昨晚终于鼓起勇气对谢楼兰剖白了心迹,他却在我烂醉如泥之时将我抛给了一个断袖,这、这究竟是何用意?!
我挣扎着要下床,被素月苦苦阻拦,“主子这是做什么,七公子和相爷特特嘱咐了不许你下床的。”
我咬着牙,眼眶却是没出息地一酸,眼睛堪堪一眨,便滚出了泪,“我找他去!”
我要去找谢楼兰,我要去问问他,问问他为何这般狠心践踏我的感情。
不错,在他看来,我确实是男儿身,我也确实整日只知道玩只知道闹不知上进,但昨晚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我几乎将这些年来对他的爱慕都不知羞地和盘托出了,我虽然醉了,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不是感觉不到他浑身那股冷漠的气息的。
素月抱着我的身子,我下床不得,狠狠闭一闭眼,脑海里片片段段的记忆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小屁孩儿要来劝我,被他揽在身后,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淡淡地说,“让他说,说出来,比憋在心底好。”
我瘫在桌子上,他端端地坐着,恍若梦幻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渗到我的耳朵里,“你这般对我,我不是不感激,只我们谢家已然出了一个断袖,我断断不能再做这等荒唐事。今日我来见你,也正是为了跟你挑明了,若你断了这想法,日后我们还做得了朋友,若是断不了……便只有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说,“我这次回京,便是因了皇上为我指婚的事,我已有了门当户对可婚配的女子,君少爷,您便死了同我一处的心吧。”
他说,“你醉成这样,我若送你回去总是会生些闲语,你且等着,我让双城来送你。”
他说,“放心,双城虽是断袖,却也不会强上了不喜欢他的人,你回去睡上一觉,明日、明日醒来便忘了我吧。”
我的指甲掐进了素月背上的血肉里,这不是梦……原来,这些话,竟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