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幽然长叹一声,目光迷离,神情凄恻,缓缓道出四个字。
“父皇已老。”
叶瑾瑜惊讶无言,忍不住用崭新的眼光去打量起他面前的男子,或许,他从未了解过他。
“父皇已过不惑之年,不能再承受什么大的风浪,孤是唯一有资格去代他承受这些的,就算魏王有这份心,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亲王,亲王出谋划策所定下的诏令,对于诸藩而言根本不具威慑力。”慕容恪缓缓举盏放到唇边,两眼中似有雾霏融融,定定看向窗外那几丛翠竹,然后,目光下移,渐渐清朗,对着叶瑾瑜一笑。
“殿下事君仁孝、事国忠贞,是臣狭隘了,自罚一杯。”叶瑾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亮底放下。
“学士谬赞了,这世上之事,不过归结于三字。”
“哪三字?”
“不得已。”
两人对视而笑,少顷,叶瑾瑜笑意转淡,认真问道:“殿下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诸藩兴兵作乱,一定要皇上处治殿下方才肯退兵,那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学士放心,父皇不是汉景帝,孤也不是晁错。”
叶瑾瑜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一时间竟然忘了在太子面前应当遵守的形容风度。慕容恪眸中透出些微诧异,不过一瞬,也解颐笑道:“孤曾以为学士乃正经无趣之人,现在看来,倒与朝中那些腐儒大不一样。”
叶瑾瑜微微收敛,含笑举杯对慕容恪谢罪道:“微臣才疏学浅,自然无法与各位先生相较。”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事情已经谈完,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意,忍不住提议道:“殿下想是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吧。”
“的确。”
一则对女色并无太大的兴趣,二则身在皇家,一举一动都甚不方便。
“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多待一会儿,臣知道这少年游里有不少色艺双绝的美姬,不如请一两个来饮酒作伴如何?”叶瑾瑜热心提议道。
慕容恪笑着打趣他道:“看来学士常常穿梭于这烟柳之地。”
叶瑾瑜略显尴尬的干咳一声,解释道:“殿下在深宫不知,国朝士人风气开放,并不引以为耻,何况臣至今尚未成家,因此也不会对不起家中夫人。”
慕容恪先是点头,听到后面不由惊讶道:“学士进士出身,又生的这副好相貌,满朝文武都应该想尽办法纳你为婿吧,怎的至今尚未成家?”
“臣并不想被拉拢到朝中某个派别中去,因此无意娶官宦之女为妻。”叶瑾瑜淡淡含笑。
“那学士可有意中人了?”
“还未。”
慕容恪颔首微笑,“即便不娶官宦之女,还是有不少富商之女可供择选的,学士还是尽早成家立业为好,莫要让父母操心。”顿了顿,又道:“孤看着方才那个青儿姑娘对学士有些意思,若是喜欢,收来做妾也无妨。”
叶瑾瑜笑而不语,打岔道:“这少年游里有姑娘的琵琶极好,也有琴艺高妙的,善轧筝的,善箜篌的,殿下想听什么?”
慕容恪见他盛情难却,便索性再待一会儿,“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