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容从窄门里出来后,正看见紫雀在那里焦急的东张西望,又是跺脚又是叹气——明明两个人一块儿从朝露殿回来的,却一转眼,人便不见了,一想到元宵节沉容也平白无故的失踪过一次,紫雀的心里就忍不住的七上八下,实在是没底——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刚刚紫雀已经向周围的人都打听了一遍,没有一个有答复的,她便更是发慌。
沉容看着她焦急寻找自己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愧疚。拉拉李广德的手,提醒他道:“今天晚上戌时,别忘记了。”
李广德点点头,目光警惕的越过前面屋子的房檐,满目的晴好天空,再寻不到别的什么了。但凭只觉,他知道这周围的某一处有人正监视着他们,他和沉容,完完全全暴露在那人的视线之中。
沉容抬眸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无意似的拉着他又往外去了一点,李广德略显惊愕的看向她,手上微微使力,示意她不能再向外走,沉容却仿佛浑然不知一般,恬然笑着不管不顾的从那拐角处走出,完全暴露在天光云影之下,然后手上微微一使力,李广德的身子就这么被她拉了下来,猝不及防的,沉容竟在他的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李广德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从耳后根漫起一阵红晕,一直延伸到脖子上——原谅他明明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却还是会忍不住害羞,他不知所措的看向沉容,又慌慌忙忙的把眼睛移开,一颗心扑通扑通,每一下的跳动都猛烈的像是要从他的胸膛里蹦出来似的!
沉容低声解释道:“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还请你不要介意。”
介意?怎么会介意?李广德几乎要开心的笑出声来,但还是极力忍住了,微微点头起身,望着沉容笑道:“那我走了呀?”
沉容自己其实也有些尴尬,听到这话立马点头,“好,晚上见。”
于是李广德笑眯眯的走了,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她,沉容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向他摆手。
“姐姐,你——”紫雀刚跑过来李广德便走了,看着这两个人一时间也琢磨不清是什么情况,欲言又止的说了这么一句。
沉容摸摸她的脑袋,笑道:“走,我们先回屋子里去,等会儿给你解释。”
两人在屋内坐定,紫雀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凑到沉容的面前来,不怀好意的笑道:“姐姐赶快告诉我,刚刚是不是同李大人去幽会了?”
沉容知道她在想什么,佯怒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道:“小小年纪,都在想什么?刚刚突然消失是我不好,但也不是故意落下你一个人的,我也不知道他要来。”
紫雀噘着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嘀咕道:“姐姐不就大了我一岁么?我是小小年纪,姐姐难道不也是小小年纪?姐姐可以谈情说爱、你侬我侬,我就连男女情爱都不能知道了么?”
“你看我撕你的嘴!”沉容一边咬牙切齿笑着,一边扭过身去装模作样的要实践自己说的话,紫雀笑着伸手来挡,两人扭作一团难解难分,终还是紫雀先缴械投降,小跑几步到床边站定,插着腰“哎呦哎呦”的叫唤几声,精疲力竭的摆手道:“姐姐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
沉容这才坐下,喝了口茶舒缓舒缓道:“也不知道你这些浑话都是哪里听来的?敢情我们才分开半年,你就在外学的这样不堪,若是再不把你带到这里来,还不知要堕落成什么样子呢?”说着自己啐了一口。
紫雀满面带笑的走过来,一步步走的极慢,生怕沉容又站起来要作弄她。过了许久,发现沉容的确已经没了这个意图,方才长舒一口气在沉容身边坐下,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说的都是比真金还真的实话,姐姐不敢听只是因为被我戳中了痛处而已,是不是?”
沉容瞪她一眼,“你今天是不想安生了不是?”
紫雀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谁想能惹的姐姐这么生气?”说着把凳子拖着离沉容更近些,嘿嘿笑着往沉容肩上靠,“好姐姐,你最心疼我了不是?我跟你开玩笑呢!”
见紫雀这么温顺,沉容也不好再跟她计较,无奈的摇头叹气,在她稚嫩的脸上捏了一下,微垂眼帘道:“你倒是会服软。罢了,跟你闹了这么一会子我手都疼,你帮我上点药。”
“哎,好。”紫雀高兴的雀跃起来,蹦跶着去一旁的柜子上拿药膏和细布。
沉容把两手摊在桌子上,任由紫雀摆弄。那药膏是紫雀给她带过来的,效果虽然不像太医开的药那么好,但也就先凑合着用了。等太医来起码也要明天,这么一晚上也不能由着它干放在那里。,这一点伤事小,留下了什么疤痕事大。她只是单纯的害怕自己的手生冻疮,到时候难以恢复。
紫雀低头轻轻给沉容吹了两下,然后把药瓶口的塞子拿开,用棉花沾了一点给沉容涂上,沉容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打趣她道:“但愿你等会子服侍殿下也能这么仔细。”
紫雀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姐姐说什么呢?我当然会仔细的,若是触怒了殿下,恐怕不止是奴婢一个人的事情,还要连累姐姐。”
沉容眉心一跳,讶异道:“你只是怕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