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春猎归来,葛氏安排了早叫膳房预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邀慕容恪一起用午膳,又说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几个伶人,现都聚集在京华宫里,等会儿有好戏上演,那么晚膳自不必说,也是在太子妃这里吃——可能是葛氏觉着这样放纵太子下去不行,也得使点手段把太子拉拢到身边,慕容恪也不好拒绝,打发了过来传话的宫人,命沉容和紫雀先回朝露殿去,他晚些还是回宫休息。
“太子妃的酒虽好,殿下也还是少喝些,到时候喝醉了倒麻烦紫雀。”沉容笑着看一眼紫雀,又看着慕容恪,紫雀一张脸涨得通红,她自然是不晓得沉容与慕容恪之间的众多难以明说之处的,只当沉容真的是怕她做不来,冲撞殿下,于是赶忙惊惶的摇头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殿下,怎敢有抱怨之心。殿下只管宴饮取乐,剩下的交给奴婢就好。”
沉容笑着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道:“你怎么还劝着殿下喝酒呢?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美人在侧,推杯换盏,自然不知不觉些就失了度了……”
慕容恪恨恨看着她,笑道:“你胆子是越大大了,竟敢拿孤取笑?你信不信,孤今晚就宿在章华殿里?”
沉容脸上一白,故意气他道:“殿下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也不关奴婢的事儿。”说完也不行礼,拉着紫雀扭头就走。
慕容恪待在远处竟是一愣,半晌方无奈地摇了摇头,扶额笑了。
沉容领着紫雀一路回到熹盛宫,暂时就把紫雀安排在了自己屋子里——原本她的屋子就大,两个人住倒还挺宽绰,便没想着再收拾出一个。两人随便整理了一下,也算的上是井井有条。屋里的事儿忙完了以后,沉容又带着紫雀去熹盛宫里走了一圈,让紫雀熟悉了,又把她带进朝露殿,叮嘱她一些太子的习惯,千万不能误了。紫雀一一熟记于心,生怕第一天服侍殿下就出了什么差错。
好不容易结束,和紫雀回去屋子里,没想到半路被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给捂住了嘴,一转身两人就进了旁边的一个小窄门里,那人摸索着把门一关,回头来正正经经望着她。沉容这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李广德,狂跳的心这才平复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刚才还以为有人要杀她呢!害的她脑子里全乱了,短短的一刹那光景,已经把大多数可能的情景都设想了一遍,一只手握住始终藏在袖管里的那只匕首,若不是及早看见了李广德的脸,她说不定就已经刺了上去!沉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匕首塞回去,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要是手快,说不定你现在就没命了。”
李广德却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那种庆幸,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笑,也不说话,就只是笑。沉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问道:“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来见我做什么?”
李广德这才记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刚刚看见沉容太过高兴,一时间把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嘿嘿一笑道:“你上次托信来告诉我你被人监视着,叫我不要来找你,我就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你了。”
沉容费解的皱起眉头,这人不至于这么傻,明明知道她被监视着还这么不死心的过来,只为了看她一眼?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所以你过来,就只是为了看看我?”
“当然不是。”李广德赶忙为自己辩解道,“上次你失踪,我就想来找你问问情况的,可是你却告诉我你被人看着,叫我不要过来,我便等呀等呀。本来想着殿下去龙阴山的这三天我总还能见到你,可你又被调去了太子妃的宫里,我就更担心了,太子妃没事要你去做什么?多半没安好心。所以我更要来看看你了,不然我总是不放心,害怕你出事。”
沉容体会到了他的用心良苦,也不好说什么,但愿那个人没有发现。她摊开手一笑,道:“现在看到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李广德一眼看见她的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沉容似乎也意识到了,赶忙若无其事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在李广德眼里,就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他忽然正色问道。
沉容知道瞒不过,就干脆告诉他实话:“太子妃娘娘让我去洗了三天的衣服,水冷,衣服又多,就这样了。”
李广德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把她的两手捧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看,沉容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把头扭过去,把手抽回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