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章华殿,太子妃的寝殿——是她从前根本没有机会踏足过的地方。
殿内安静非常,只有太子妃偶尔呻吟两声,慕容恪免了宫人们的礼,快步走到自己的妻子面前,一张脸上尽是关切担忧之色,握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葛氏早已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面色苍白,一双手也是冰凉,勉强对着太子露出笑容以示宽慰,慕容恪把她的双手握在一起呵气,不见暖,蹙起眉头责问宫人道:“是不是你们服侍得不小心,给太子妃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宫人们早料到今日之事会波及到她们,连忙刷刷在床前跪下,无人敢辩解,更无人敢认罪,只一味缩着肩膀低着头,叫慕容恪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反被她们弄得心烦,随便扫视了一眼便吩咐总管王志道:“带她们下去,好生拷问。孤可不像太子妃那样的好脾性,纵容得你们如此放肆。”
王志不敢怠慢,领着一众宫人退出章华殿,宫人们虽满腔怨忿,到底不敢发作,只得乖乖跟着王志去领罚。慕容恪隐隐瞥见旁边还站着一个,正没好气,突然想起她是刚刚那个宫女,凝神思量了一会儿,便柔声对葛氏道:“你这殿中有个宫人说自己会推拿,要不要试试?”
葛氏没有多想,既然是太子推荐的,那必然是好的,便点了点头。
“过来吧。”慕容恪道。
沉容碎步走来,向太子及葛氏分别行礼,跪立在葛氏的床前,低低道一声“冒犯了”,随后整理衣袖,一双柔荑小手显山露水,十指纤纤,白嫩细腻,连葛氏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都忍不住艳羡。慕容恪呆了一呆,打量起沉容的面庞来——适才她一直低着头,连看清她模样的机会都没有。只见一张白净的鹅蛋脸,皮肤保养的甚好,即便未敷脂粉也依旧寻不到半点瑕疵,两眼脉脉含情却不妖艳,甚是沉静乖觉,鼻子生的挺拔小巧,透出些灵动聪颖来,这一看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竟然落得到宫中为奴为婢,为奴为婢也就罢了,这双手保养的这样好,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粗活的,想必是把她安插进来的人给她托的关系,不知是哪家家道中落的小姐,还是……慕容恪微微动了动唇角,眼中含满戏谑。
沉容手上动作轻柔又不失力道,在葛氏的腿上细细按压了一会儿,葛氏的疼痛渐渐地不再锐利,面色也红润了好些,高兴道:“你是本宫宫里的,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沉容微微含笑道:“奴婢是杂役宫女,没什么机会见到娘娘。”
“哦。”葛氏点头笑道:“这样貌、这身段,让你做杂役宫女可惜了。”葛氏说着,朝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娘娘折煞奴婢了。”沉容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言。
葛氏一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对太子道:“多谢殿下为臣妾费心。”
“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便是对孤的感谢了。”慕容恪替她捂了捂被子,笑道。
葛氏面上一红,略带羞涩地瞧了他一眼,道:“臣妾知道了。”
片刻后太医赶到,王志领着太医进来给葛氏诊脉,葛氏不过身子虚寒,不是什么大的事体,便开了一些补气血的方子给葛氏将养着。太医见合宫中只有沉容一个宫女,只好嘱咐她道:“往后娘娘来月信时,千万不可食用寒性的食物,把这方子给娘娘煮了喝下,每天晚上一碗,可以慢慢祛除娘娘体中寒气。”
沉容低头从太医手中接过,红着脸道:“奴婢记下了。”
太医点点头,转身去向太子太子妃告辞,太子起身道:“太医慢走。”
“谢殿下。”老太医领着两个药童缓缓退出章华殿,殿内便只剩下了太子、太子妃、王志还有沉容。
“奴婢也先退下了。”沉容说着便要跪地向两位主子行礼,只是太子太子妃都未批准她的请辞,场面难免有些尴尬,沉容不好起身,行完礼便一直跪立在地。
僵持了许久,慕容恪终于发话,只是这话不是对沉容说的,而是对着床榻上的太子妃葛氏道:“爱妃可否把这个宫女让给孤?孤觉得她的推拿手法甚好。”
葛氏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她望了望沉容——的确是一副倾国倾城貌,能让太子殿下亲自跟她要人也是本事,便大方笑道:“殿下真是跟臣妾想到一处去了,平日里殿下为国事操劳,身边有人帮殿下祛祛乏也是好的。”又转头对沉容道:“还不快谢恩?”
沉容伏下身去,在他们视线不及的范围内闭目道:“奴婢谢殿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