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很多天,付远昀都没有见到过杜德锋,那个院落里没有他的身影,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也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让他心里的担忧变得越来越重,直到他看到了缓步走来的姚念珺,纵然对于这个女子的看法向来就不怎么好,可是目前这情形,能够依靠的唯有她。
他不禁抓住了她的衣袖,瞧着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再多想别的,直接就问起了杜德锋究竟是在何处,姚念珺听他竟然是想要问这个人,便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眼神里也掩藏不住她的困惑,道:“付大郎君夜夜笙歌,难道竟还觉得不够吗?要不,我再和那些军官好好说说,让他们再好好施展他们的能力,让付大郎君体验更加极致的愉悦?”
付远昀听她竟是这般歪解自己的意思,脸上的神情难免显得红中带紫,心里的怒火也在不断燃烧,道:“他不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那里,看到我和军官在一起的画面,这一定是你的计谋,是你故意设计让他看到这一切的,这个账,我还没有和姚小姐算呢,希望姚念珺千万不要惹怒我。不然的话,我不会去想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一定会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杀了你。”
姚念珺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会让他生气,只是究竟可以生气到什么程度,她却是有些猜不出的,如今亲眼见识到了,脸上当即有了几分笑容,她丝毫没有顾及他言语之中的杀机,她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一种安慰,又好像是一种开解,道:“你如果是这么说,那你可就是误会我了。我是什么人?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我的存在和你是一样的,都是被他们愚弄的可怜人啊。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好好看看我的手臂。”
她看着付远昀显然并没有相信自己,不禁将自己的衣袖轻轻挽起,这一挽,便是将自己一直遮掩着的伤口暴露在了人前,她脸上的神情瞬间有了些许胆怯,可是想到了眼前的他,却又是格外坚定地继续挽上去,直到将自己的手臂全都呈现给他看,她的眼里才闪现出了点点泪光,道:“昀哥,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他们折磨我时的证据,你瞧瞧,真的是好痛呢。”
付远昀原本是不想看她的,可是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各种伤疤,有旧伤,也有新伤,这些伤疤的深度和长度,都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而她的新伤,似乎还没有完全痊愈,隐约之间竟还渗出了一些鲜血,这样的画面,当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也瞬间愣在了那里。
姚念珺的眼泪还是在流着,尤其他将目光落在了那些新的伤口时,她的眼泪比刚才流得更多了,道:“不要说是你,就连其他人,都会以为我在这里一定能有一席之地,所有人皆都听从我的安排,毕竟是我将你和杜少帅带到这里的,于情于理,他们也应该重视我的存在。然而事实上,他们却不是这么做的,他们只是将我当成一个玩偶,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这样的话语,不禁勾起了付远昀心里的那抹哀伤,他听着这一切,也慢慢想到了自己和那些军官们在一起时,他的情感和尊严,都是完全被他们无情践踏,他们想要他做什么事情,无论这对自己而言是有多么困难,只要他们觉得高兴,这些东西,他们都是毫不在乎的。
如果说被这些军官玩弄的他们,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偶,这样的比喻,也是恰到好处,毕竟他们的表面那般好看,但真实的内涵,却满是创伤,可这偏偏不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他们只会放在自己的享乐上,对于他们,却是半点都不在意,随时都可以抛弃。
付远昀以为姚念珺并不会拥有这样的对待,可是看到了她的伤疤,他的所想渐渐被打破,将她的衣袖轻轻放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渐渐有了和缓的迹象,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是,我还以为他们那么听你的话,你的地位必然会是极其高贵的,不曾想原来竟是这样。”
姚念珺对于他的所言,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她慢慢收起了自己的眼泪,道:“我不怪你是这么想的,其实连我自己也都觉得,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的结果竟会是这般?只是,想终究是想,它不会成为一种让自己的命运完全扭转过来的可能,而我也是完全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