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当家的莞尔一笑,冲少年点点头。
读书人,年轻人,心中自有傲气。
这少年虽然身上穿着补丁,却不曾有半点卑怯,借钱这等事,他也说的坦然。
苏冥朔是在维护少年的自尊,而花赫儿,是让少年心中最后的意思紧张,随着她的玩笑话,烟消云散。
沉思片刻,少年恭敬的朝着苏冥朔行了一礼,随后拿起笔,便在桌案上写了起来。
花赫儿看了几眼,便决定还是去逗小青玩。
这少年,未来可期。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少年将答案递给苏冥朔。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但今年洪涝,多数百姓都吃不饱肚子,流民闹事的根本还是为了填饱肚子,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如何让百姓填饱肚子。
若是换做往年,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防止流民叛乱,而今年,百姓们吃都吃不饱,哪儿来的银钱和精力叛乱。
闹再大的祸事儿,也不过都是为了引起上位者的关注罢了。毕竟有御司诏坐镇,天下是乱不起来的。
各地不知道藏了多少御司诏的暗桩,若真有想要犯上作乱的,只怕是屠刀还没举起,就死于在他们的刀下了。
是以,这少年的答案,倒是中规中矩,只是,少年最后的一句话,却让苏冥朔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天下清明,在于地方清明,地方清明,即青天。
如今的青天县,相对清明。
苏大当家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他扭头,对花赫儿微微颔首,你说了算。
少年的目光再度震惊,不过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就掩藏了起来。
大概,是花赫儿看起来更草包,没有说话的权利一些吧。
既然说好了,花赫儿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即便问:你想要借多少?
少年比划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
花赫儿:一百两?
少年摇头,一两。
一两银子?
为了一两银子,特意来县衙?
似乎看出花赫儿疑问,少年道:街坊本就过的不算宽裕,对寻常人家而言,一两银子便是十多天的生计,为一己之便为难街坊,实为不妥,县衙则是朝廷,草民借钱于朝廷,日后也必然会还钱于朝廷,算不上为难,就当是提前预支。
这小子,学会了跟国家贷款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花赫儿惊诧不已,这小小少年,大概是这个朝代第一个想到跟国家贷款的人吧。
只可惜,朝廷不给钱,她也是个穷光蛋。
花赫儿颔首应下,离孽便从门外进来,手上你这一两碎银子,点点头,双手递给少年。
少年亦是感激一笑,拿了银钱便要离开。
可不等他走出门,却又被花赫儿叫住。
本官有个好差事正在寻人,我觉得你不错,敢不敢一试?
少年脚步微微停顿,垂眸半晌,摇摇头,草民戴孝之身,如何能进的学堂?
戴孝之人?
难道他借钱是
乖乖,古有卖身葬父,今有少年借钱葬亲。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花赫儿说完,又扯了扯苏冥朔的袖子。
苏大大家的垂眸意味深长的看了花赫儿一眼,从喉咙间憋出一个嗯字,与其守着俗礼虚度光阴,不如试试。
少年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他红着眼眶转过身,深吸了口气,理了理衣衫,这才恭恭敬敬的朝着苏冥朔一鞠躬,多谢先生。
苏大当家的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学堂的事儿总算是尘埃落定,如此,花赫儿总该闲两天了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这少年确定去学堂授业的这天夜里,苏大当家的不过是去沐浴的功夫,花大人便又溜了出去。
苏大当家面表情的负手立在庭院中,一字一句质问道:你说,她去了何处?
暗卫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可怜兮兮道:城西,鬼,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