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前往宣国那几天,人虽不在京,但对叶翎的行踪依旧了如指掌。
她说的话属不属实,他心里一清二楚。甚至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但就要等着从她嘴里说出来,以此来评断她是否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那么明日朝会上,王上打算如何决断此事?王甫问。
叶翎心中好笑,从她被接进宫,王甫便将她掌控在手中,她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王甫的所思所想,但这人却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做派,他从不直接命令她该如何如何,每次都用与她商量的口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自然是割地平战。叶翎说得理所当然,咱们瑶国对上宣国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何必还要将士们白白送死,再说战事一起,受苦的那可是边境的百姓。
王上心系苍生,是瑶国百姓之福啊!王甫显然很满意她此番的表态。
是大人教得好。叶翎笑了笑。
第二日冬雨沥沥,前些天的雪尚未消融,便被雨水打成泥汤,到处的,看得人心烦。
天微亮,百官踏着湿漉漉的青石砖入宫,堪堪在殿上站定,便接到了一个消息。
瑶国王上不见了。
王甫面色一变,是战是和本该在今天有个定论,这个节骨眼儿上叶翎失踪了,他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对上萧远。
萧远也瞪着眼睛回视他:丞相大人这般瞧着本将军作甚?你该不会以为我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把王上绑了吧?
王甫:除了你,还可能有谁?
萧远气得大笑出声,今日王上不在,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谁不知道这宫中到处都是你王甫的眼线?我能这么大本事把人从这种地方带走,我还能等到今天才动手?
将军将军,这话可不要乱说啊
丞相大人别生气
斗了一辈子的两人每每一吵得不可开交,那受罪的便是其他官员,又是劝又是哄。
王甫知道贼人掳走叶翎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让割地求和之事搁置下来。
与宣国一事不可再拖,既然王上不在,这事便由本相做主
王甫话没说完便被萧远瞪眼眼睛打断,气势汹汹道:王甫你这是要做什么?越俎代庖可不是这么代法,我没记错,咱们瑶国王室是姓叶吧!
这帽子扣得大,不小心就是一个谋朝篡位。
你
我如何?今日只要我萧远在,谁都不能代替王上在议和书上执印。萧远声如洪钟。
各位大人,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王上此刻生死难料,还请大人们快想想办法将王上找到吧!长风看着这一团乱的场面,焦急出声。
而宫里宫外忙得团团转要找的人,此刻正靠在一个软榻上披头散发捧着暖手炉,吃着米粉酥糖,活脱脱一个不成器的邋遢公子。
四周墙壁上挂着火把,将黢黑的空间照亮,一扇屏风将睡榻与茶桌隔开。
叮叮当当的响声传了进来,叶翎抬眼朝屏风那儿看了一眼:褚芸妹妹,中午咱们吃什么啊?
你脸朝西北张开嘴。褚芸一边放茶壶茶杯一边道。
干什么,让我喝西北风啊?叶翎把糖放下,你哥哥走的时候可是交代你让你好好照顾我呢!
说到这儿褚芸更生气了,把茶杯碰得哐哐响:你一个大男人要我一个小女子照顾,你臊不臊啊?
我是病人呀!叶翎有些无辜道。
你是狐狸精。褚芸气愤道。
叶翎耸耸肩:要不,你把外面的桌子挪进来吧!我喝水吃饭也方便些。
褚芸一听,叉着腰走到她面前:你不要以为你是王上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不是你的奴婢。
我拿你当妹妹呢!叶翎说。
当妹妹?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嫂嫂了,褚芸觉得自己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男人。
我的酥糖,褚芸看着她面前所剩无几的糖,瞠大了眼睛,怎么会在你这儿?
叶翎把看了一眼糖又看了一眼她:将军给我的。
他从我这儿收走的糖,竟然全都给了你?
褚芸气得声音都拐了几个弯儿。
叶翎这才知道这糖是哪儿来的,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还剩几个,还给你。
她把托盘往外推了推。
欺人太甚!褚芸一把掀翻了她怀里托盘,为数不多的几颗酥糖洒了一地。
褚芸被气跑了,叶翎磨蹭着下床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开始担心中午她可能吃不上饭了。
王上丢了那可是大事,而萧远和王甫互不相信对方,宫中里里外外被两方的人各自搜索了一边,可惜没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叶翎的寝宫跟往常一样,仿佛这里的主人只是去清泉宫散了散步或者去书房处理了一下政务,可惜的是这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