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数,必会慎重彻查。
他转而看向白子骞,你听到他方才所言了吗?他说戌时与你相见。
的确见过,不久后我就返回青天殿了。
白子骞,我再问你一遍,你戌时以后有没有回过九曲池?
他摇摇头,回道:没有。
他双眼微眯,轻蔑一笑,右掌愤愤一拍扶手,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九曲池中有两颗云翳宝珠,我留了一颗在我身边。这宝珠识得法力,何人碰过圣水我都一清二楚。
宋启玥吞咽口水,原来是这样九曲池才不设防的。狡猾!
白子骞,你丑时在何处碰了圣水?
白子骞面色不改,淡淡道:我不知道。
身边有人一溜烟儿跑来,怀中抱着一叠银灰衣服。
你戌时见到的是这件衣服吗?
他仔细一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白子骞。是。
银衣胜雪,此时却浸染一身血色,衣领、衣袖处血水飞溅,触目惊心。
唐申负手而立,凌厉如刀,眼中迸发出狠厉之色,死死地盯着阶下站立的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神情。白子骞,你在何处取得沉弦剑,然后杀了我爹娘的?
宋含楚忍不住站出来发声,掌廷,子骞不是会动手杀人的人。我也不信他会故意偷了沉弦栽赃陷害我侄子。
唐申未作理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淡定的不正常的白子骞。物证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无话可说,任凭处置。从始至终白子骞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份淡定从容是他所没有的。可是他也不禁疑惑,那二人真的是眼前这文雅之人杀的吗?
唐申眉毛倒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般。我倒是没想到你如此恨他!
耳边突然响起宋含楚凄厉嘶吼的声音,像刺破长空般刺耳。白子骞!你疯了!
即日起,乌陵庙宇庙主白子骞关入冻狱,三年为期。
她闻之推搡着就要往前冲,被众人拦下。人不是你杀的为何要认罪!不是你!不可能是你!
唐辰前迈几步,伸手拦住宋含楚,殿堂之上,你冷静点!
她顿时矛头指向他,眼中愤愤之意若雷霆闪电,霹雳而下。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唐辰久久凝视,终是低头走开了。
冻狱,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刑法,普通人冻上几周便死了,还能落得个不受那么多折磨。可修道之人比之寻常人身体素质强得多,起码也要冻上几个月,最多坚持两年。
别拦我!她猛力甩开一双又一双拉住她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
宋含楚!退下!给我退下!一声厉喝顿时如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灭一半冲天怒火。
白子骞被带出去的时候,口中轻轻浅浅吐出二字。等我。
唐申转身将矛头指向他,又道:至于宋启玥,盗取云翳圣水,关入大狱,为期三月。
他顿时愣住了,还以为他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原本一心投入到这两人身死的案情中,这一下又把他拉回到自己身上的现实里。
诸位宗主,我爹已死,但眼前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各位鼎力相助,有劳诸位费心了。发声的是唐德的大儿子唐辰,此时声音低沉嘶哑,面色疲惫不堪。
宋含毓愁眉不展,叹息一声道:让他们退下,着眼当下要紧。
话是对唐辰一行人说的,眼睛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启玥,却意外地没有责备之意。
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关进大狱,谁家父母能忍心啊!
宋启玥的大狱在冻狱上上层,狱里阴暗潮湿,满屋苔藓,四处是乌黑,凹凸不平的石块,踩在脚底下都觉得硌得慌。
他可是在外横着走的宋启玥,宋家大少爷,何时在外面受过这等委屈!早知道就不偷圣水了,其实他倒不是为了自己,只不过想讨姐姐欢心而已,结果倒把自己讨到大狱来了。
坐拥荣华富贵,外拥天资师才,何等风光无限!无奈此时一时偏颇,落得如此下场,困在这么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可真是傻透气了。宋启钰从拐角处转出来,面色不悦。
又道:这下好了,道会也参加不了了。
宋启玥嘿嘿一笑,没事,这个给你。
在大狱里关了两日,他这会儿两颊沾着土,头发粘着汗水,小脸脏兮兮的,哪像是个少爷样子!
宋启钰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包茶叶和琉璃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表情。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骂道:真是个傻弟弟。
其实她真的没怨他,只是郁闷自己配不上钟离卿,才让他瞧不上眼。
那日夜里她得知钟离卿有了心爱之人,反倒让她新奇,也不知是何等才女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两年来,她过得十分充实,想让自己忘却烦恼,忘了那个人。可是她也知道宋家上下都有一个毛病,就是死脑筋,固执得很!前有姑姑为等钟离仙,不婚不嫁。后就能有她宋启钰伴卿左右,不离不弃。
她心已定,无人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