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几多欢喜几多愁,有人欢喜有人忧。那日他完成姐姐的嘱托,先是一喜,后又失落纠结。
喜意不知从何而来,许是知道姐姐嫁人之事一下没了着落。失落是姐姐一厢情愿,他告知她一定会十分难过。纠结在于他如何婉转地同她说此事。在他未想好如何说之前,他打算先躲一躲。
这么想着,他欣赏着眼前绝代风华的琉璃玉壶,随心一问:对了,我还未问及你在何处寻得我的琉璃壶?
以你对你爹性情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藏于何处?
半晌,道:沉弦堂。
钟离卿微微一笑,目光笃定。此处必定是你所想不到的。
他面露不耐之色,似有若无的娇嗔之态。你就别卖关子了。
倒不是他故弄玄虚,只是确实不好猜罢了。道:除了你和你爹身为男子很难出入的地方。
他思索片刻,乍然一惊,不会是,我姐的闺房罢?
钟离卿沉默不语,算作默认。
他眼含惊异之色,你身为男子竟入了我姐的闺房,成何体统?
我若不进去,你的琉璃壶怕是永远也拿不到了。
他瘪瘪嘴,好吧,不同你计较。左右玉壶之事还是要谢谢你的。
那日他趁宋启钰去拿茶具的功夫,进了她房间,这才将琉璃壶拿到。为了取玉壶,他可是费尽心思同宋启钰打交道,总算没白费功夫。只是不知宋启钰竟然喜欢上自己,还托了启玥询问之。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
宋启钰半露羞怯,水葱样的手指攀上圆桌,卿公子,你可见到启玥了?
钟离卿以礼相待,谦谦之态为她沏茶。近日我也未曾见过。
怪事,这小子又跑哪撒野去了。
你找他何事?
宋启钰一肚子的话憋在心底,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我没事。
继而又道,今日是你生辰,这个赠与你。
她从袖中探出一块精致玉佩,道无故,玉不去身。你且留着这玉佩吧。
连连两日,宋启玥都躲着他姐,只是不幸之事时而有之,此间狭路相逢。
宋启玥!你给我站住!宋启钰眼疾手快一把逮住了他。
你跑什么跑!
宋启玥心里一慌,我这不是忙于修炼,顾不上旁的事嘛。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盯得他直发毛。
有话直说,不要顾左而言他。
我
他正要说,便听见附近两人的议论声。
你说那钟离卿为何要大老远跑来咱这?
他是宋启玥的师父,自然要尽师父之责。
那千里迢迢的路程,钟离塔就如此轻易地放他走?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你同钟离塔弟子熟悉,你倒是说说看。
那人故意放轻嗓音,说道:我听说钟离卿血脉不纯,才被钟离塔赶出来了。
宋启钰闻言定是不依,暴跳如雷,一下跳到他们面前。你们妄议他人,休要胡言乱语!
再看身后时,已是空空如也。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半月后,新年家宴
毓文苑中,只见苑中袅袅云烟,华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的热闹气象。
落座七人,自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兴致勃勃至时,众人举着酒杯看向说话之人。
爹,姑姑,舅父舅母,我有事想同你们说。
他暗叫一声不好,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宋启钰眼含娇羞态,怯怯言:我有心上人了。
陈禹眉毛一挑,深觉是一件美事。是哪家公子?
美目流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钟离卿。
众人陷入一阵惊骇,又极为默契地保持沉默,其中以宋启玥为甚。
他们本以为是哪位表亲或是湘江城中哪位大户人家,想不到是远道而来的一位小客人。
陈禹见没人说话,只好率先打破僵局。我听说他是启玥的师父。
提起他来宋启钰打破了一贯对她知书达礼的印象,此刻滔滔不绝,话多得停不下来。对,他教启玥学琴学道术,品相好人心善。而且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是以心悦于他。之前我
启钰。
宋含毓猛然打断她的话,令她惶惶之。
冷言道:吃饭吧。
没人再提起此事,宋启玥如今甚为后悔,若早先告诉她钟离卿的本意,便不会出现这种尴尬局面。只是没想到他姐居然这么着急?
陈禹转而提及旁的事,姐夫,白鹭廷传来消息,说要召集五大宗门的弟子,常年驻留白鹭廷。
要多少人。
三十。
宋含毓若有所思地垂眸,道考虑一番。
是夜,五更来临之时,爆竹响彻天空。爆竹山呼,闻声于外。
卿,白鹭廷是什么地方?
钟离卿说起此言面色平平,无所变化。所有修道之人心之所向,是仙道联盟之处,用以维护百姓安危,由五大宗门共同建立。
那里平日就有盘山唐氏弟子和散修驻守,许是为了两年后的青云道法盛会作准备,需要调配人手。
他托着下巴,既是心之所向,我看你可没什么反应。
钟离卿一派泰然,道:我修道术并非为了百姓安康,只为保我身边之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