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浑身舒展。极为舒适地伸个懒腰,垂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他有点疑惑。他的白色衣服少的可怜,印象里就那么一件,好像没有这么素净啊。他站起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也没发现哪怕一点花纹,洁白的倒真像天边的月亮。
蓦地他突然不动了,不,是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门外走去。沿途他看到屈曲盘旋的枝干间,一朵朵白中泛红的梅花悄然挂在枝头。一朵朵玲珑的梅花迎着凛冽的寒风,傲然怒放,地上映着满地浮雪。
他对眼前的情况十分茫然,怎么一觉醒来身体被别人控制住了。不知走了多久,他看着眼前景色觉得十分熟悉。向里走去,两侧的崖壁或宽或窄,视线幽暗,越往里走视线便愈发明亮。入眼是漫天遍野的桃树,桃花纷纷扬扬洒落。他想起来了,这是桃仙峪。
他一路到了潭边,席地而坐。视线晃了晃,耳边忽然有一个极为稚嫩的声音。
他感觉来人就蹲在他边上,今天你要泡什么茶。
他惊愕地听到好像来源于自己的戏谑的一声笑,又感觉到自己张开嘴,上下嘴唇一碰,说道:桃花茶。
他的目光往身侧一移,就见来人明显惊恐地往后退出去三尺,瑟瑟索索地抱着双腿发抖。你你你,你要拿我泡茶喝?他试探的眨眨眼,不是真的吧?
不远处传来错杂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他仔细凝神听着,似乎像是来讨债的。桃妖,你的法器备好了吗?
桃妖顿时站起来,只是身形不占优势,气势一下落了下风,他瑟缩道:我,那是我的法器,我不给你们。
他也动了,转过身来,与他们遥遥相对,你们是何人?
我们,来讨债的!
目光一转,看向桃妖,只见他摇摇头,低声道:我没欠债,他们上次在桃林里遇见我,就想打劫我。
体内忽然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流在窜,从腹部一点点传输到掌心。与此同时,手中繁复变化,柔柔漾漾一股水流,紧接着一道雷霆万钧电光火石般向他二人直劈而下。
温润清越的声音清晰地吐出,却又铿锵有力。若你们下次不长记性,我绝不留情!
余光中他猛然瞥见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心里的隐隐猜测此时总算落定。因为,那站在对面的就是自己。
自己此时乌发束着黑色丝带,一身清越蓝绸缎,若隐若现的银丝,举手投足间的随性不羁。两袖大开大合,脚下生风,自己单是站在那里,便令人生出风风火火的感觉。
以这种方式看着自己的样子,这种感觉着实有些奇特和怪异。他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看着这么的桀骜不驯、流里流气,着实一个混世魔王。
此时被他击中的两个人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被水浸湿,身上还有细密电流流窜。他们见此形势立刻狼狈而逃。
他随之拂了拂衣袍,便盘坐在潭边上,片刻后幽幽茶香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飘散。
接下来的场景再熟悉不过了,他看不惯他喝茶,硬是厚脸皮地讨过来一杯。
转眼间对面的自己就出去找钟离塔了,方才躲起来的桃妖又悄然浮现。在他耳边道:你为什么要给他茶啊?
他其实心里有些怪异,莫名其妙的被控制在卿的身体里。不,儿时的身体里。难道是一种幻境?不知有何破解之法。
又听见自己口中冷淡淡地一句:好看。
他顿时惊了,儿时的钟离卿看到自己那副样子居然还能说自己好看,许是眼力不太好。
桃花妖面露不悦,衣袖一展,顿时消失在原地。
他本来坐的好好的,结果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突然向桃仙峪外走去。刚出桃仙峪,又刚好看见对面的自己一脚就被无情地踢下了江中。桃妖愣住了,慌慌忙忙地要跑,回身正好对上自己的目光,面色唰地一下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