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抬手在禁闭室外布下阵法,旋即,她缓缓解开腰间的系带。
他得不到自己,所以念念不忘;得到了,或许就觉得不过如此。
游月明看直了眼。
游氏家风严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这样的梦是不是太下流无耻了?
还没等他纠结明白,梦里的时盏便伸出纤纤右手,去摸他的脸。
太过刺激,游月明没忍住浑身一颤。
“怎么了?碰到你伤口了吗?”
时盏担心地问。
“没……”
游月明滚动了两下喉结,闭上眼睛,心里祈求这个梦千万不要戛然而止。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在梦里出现,游月明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他忽然睁开水汽朦朦的眼,乞求道:“亲我。”
时盏稍迟疑了下,到底是不想令他失望,俯身去吻他。
这些天被关禁闭,封锁灵力,游月明薄削的唇有些干裂。
游月明嗅到了久违的木兰幽香,盯着漆黑的屋顶片刻失神。。
夜幕四合,没有窗户的禁闭室一片漆黑,唯有门上透出浅浅月色,映照着墙角交织的二人
游月明身上有伤自然是很快就结束了,时盏仔细看他体表的伤口,稍浅的鞭痕已经消失了,皮肤透着健康的红润。
《霜仙诀》果然有用。
时盏松了口气。
她正欲起身,却被游月明一把拽着手腕拉回怀里。
“时盏,别走”
游月明将她紧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侧,似叹非叹,“我好想你”
只有在梦里,才能跟她相会。
时盏靠在他心口,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愣着没动。
被《霜仙诀》治疗了一轮,游月明体力略有恢复,只是他神智还有些迷瞪,抱着时盏一会儿述说这些年的思念,一会儿又谈起和青青之间的趣事。
时盏不由莞尔。
“游少主,这些年,多谢你了”
游月明不乐意,他收紧手臂,搂紧她点,“叫我月明。”
时盏半真半哄:“月明”
游月明这下才高兴了。
若在梦里她都与自己生分,他还费尽心思的做哪门子的梦。
他坐起来,在触碰到腰际上方时,时盏突然变了脸色,摁住他的五指:“别碰那里。”
游月明一怔,“怎么了?”
“无事。”
时盏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余安州将他的肋骨给了她,心里始终有道坎过不去。
外伤已经愈合,却总觉隐隐作痛。
游月明缓了力道。
时盏发现他眸色逐渐清明,意识到不能在和他继续下去了。
“月明,你听好。这次过后,你向你父亲认错,忘了我……别再记得了。”
“你胡说什么?”
游月明皱起剑眉,靠在她圆润小巧的肩头,耳侧长发汗湿,贴在他俊朗的轮廓上。
屋外传来几声清晨的鸟叫,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
游月明伤势好了七七八八,时盏不再犹豫,对游月明又附耳一遍:“忘掉我。以后,青青就拜托你了。”
“你……”游月明刚抬头,话还没说完,一张符箓便贴在了他眉心。
霎时,他双眼一闭,歪头栽倒在地。
时盏起身,掐诀清理干净,接着穿好衣裳挽好发髻,举步走到门口。
她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游月明侧倒在“悔”字之下,好像睡着了。
时盏叹了口气,终究是迈过门槛,掩上禁闭室的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游月明才渐渐苏醒。
他扶墙站起,有些迷茫。
梦里情节断断续续拼凑起来,他不禁微红了脸。
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还会做这种梦
梦中的时盏,眸含春水顾盼生辉,冷冷清清的气质中却又妖娆妩媚,真真是令他难以忘怀。
游月明苦笑,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不得不说……
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梦醒时竟觉得无限空虚。
游月明低下头,正欲叹气,却看到了自己手。
没有任何伤痕的修长双手。
他瞳孔猛然一震,急急扯开衣襟,露出平坦的胸膛。那里原本鞭痕交错,皮肉翻卷,可此时此刻肌肤却完好无损!
游氏祠堂戒鞭布满细小的倒刺,没道理在他灵力封锁的情况下好的这么快,就算他吃了灵丹妙药,那伤痕怎么也会留个十天半月。
思及梦中的时盏一言一行,还逼着他修习心法。他鼻尖嗅了嗅,这才敏锐的嗅出禁闭室内,隐隐约约残留她身上的香味。
游月明心跳砰砰,怔然立在当场,不可置信。
他身形晃了晃,靠着墙壁缓缓跌坐在地。
禁闭室外的迷踪阵撤了,游月明隐约听到了人声。
不消片刻,禁闭室房门被推开,青青一阵风地钻入他怀里,大喊道:“爹爹!你没事吧?”
游月明从怔忪的状态清醒,他拽着青青的爪子,严肃问:“你娘是不是在这里?”青青瞪大了眼睛,“爹爹,我给你说过了啊,那天那个丫鬟就是娘亲啊!”
游月明愕然。
他脑袋里再次浮现那个面目寻常的杂役。
是了,第一次在灵真秘境与她初见,她也是易容的平平无奇。
他怎么就这么笨呢?人在面前,却认不出来,他比个瞎子还不如!
游月明懊悔非常,声音颤抖问:“她……她是不是来看过我?”
青青点头,“是啊,娘亲知道爹爹被祖父打伤了,很担心你的安危,就偷偷潜进来了。”
它眨眨眼,“爹爹,你看到娘亲了吗?”
游月明满嘴苦涩。
他真是蠢。
那么真实,他怎会将它误认为是一场梦!
青青和何莹缠着游鹤年软磨硬泡了一整晚,终于等到家主松口,愿意将游月明放出禁闭室。
何莹准备了大量丹药,结果儿子从祠堂回来,一身伤好了,修为灵力也蹭蹭上涨了一截。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妖女”回这么大胆跑来游氏祠堂,只当游月明激发了什么潜能。
追问半天,游月明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说。
何莹无可奈何,吩咐道:“罢了,你好好想明白吧。你爹正在气头上,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当晚,游月明便带着青青找遍了游宅每个角落,可那个叫“小十”的丫鬟,早已不见踪影。
游月明黯然神伤。
他在书房枯坐了两日,首次陷入了自我怀疑,“青青,我是不是很差?否则……你娘她为什么看不上我?”
青青拽来一面大镜子,放在游月明书桌上,鼓励道:“爹爹!你是这浮光界最有钱、最英俊的美男子!”它语气一顿,挺起胸膛,“我也是灵兽中最有钱、最英俊的美男子!”
“那你娘为什么要离开?”
“娘亲说她现在自身难保。”青青钻到他肩膀上团成一团,语气弱弱的,“不过……娘亲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一人一兽同时望向窗外,明明是春暖煦煦,却有一棵灵树的叶子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