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师尊待她是不同的(2 / 2)

穿书之此君记 宋玉悲 2625 字 2021-04-26

后脚走出来的风长天:“……”

阿竹差点闪了舌头,“师、师尊?”

临近暗水渊的小城正好有夜市,都是修士在卖自己挖出来的灵草、捉来的灵兽、炼制的丹药符箓等等。

阿竹这也没见过,那也没见过,踮起脚东看西看。

算算时间,时盏也该回无念宫一趟了。

她在摊前挑选西江特产的灵果灵酒,黛瑛和越北应该会喜欢。

恰在此时,旁边两名修士低声交谈。

“游氏少主真退婚了?”

“退了。游家门口被林三小姐泼得全是粪,飘臭十里。”

“这么好的婚事都退了?想什么啊。”

“搞不懂这些世家子弟,那南宫轩也是,被个女修迷得七晕八素……”

许久没有听到故人的名字,时盏盯着手里的灵果,不由愣神。

时盏刻意不去探听往事。有时候会想念和青青在青剑宗的日子,但它跟着游少主,显然比跟着她更安稳,以游少主的为人,必不会亏待它。

都过去十年了,游少主选择退婚,应是遇到心仪的女子。

这样也好,若像上辈子为一个林菀终身不娶,实在不值得

时盏对游月明心怀感激,即便这辈子大家不会再有交集,她也希望他能过得平安顺遂。

等阿竹玩够,两人一同回到昆仑墟。

时盏又投入无涯学海。

晴日映照巍巍雪山,纯净的蓝色天空,辽阔又高远。

时盏将绘好的符箓交给风长天批阅,便转身跟阿竹堆雪人去了。

阿竹原本不喜欢堆雪人,因为风长天从小给他堆到大,全是圆头圆肚的那种。可时盏不一样,她手巧,堆出来的雪人精致美观,不论人或灵兽,全都惟妙惟肖。

“阿竹,折根竹枝来。”

时盏堆了一只青青。

阿竹直接扯了根自己的头发,往雪上一插,就变成了它的利爪。

他喃喃道:“这只兽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时盏不以为意:“或许某本灵兽图谱上有记载。”

看过的书太驳杂,阿竹这会儿记不清楚了。

时盏倒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残雪,看向晴朗的天空,忽然问:“对了阿竹,为什么昆仑墟这么久都不下雪了?”

除了她刚来那日见过一场“符箓雪”,其它时候昆仑山上都是万里晴空。

她自幼生长在四季如春的青剑宗,从未有过冬天。后来辗转到隰海,更不可能见到雪了。故此,她还挺喜欢欣赏大雪纷飞的美景。

阿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整个昆仑墟都是师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要下雪,也得师尊想下才行。”

时盏顿时明白了。

这昆仑墟好比浮光界的灵真秘境,由风长天一人主宰。他飞升或陨落,昆仑墟就会成为另一个秘境。

她忍不住看向草庐里的男子。

轩窗内,他正襟危坐,低头执笔,认真审阅这两日她绘出的符箓。青衫飘逸,黑发半扎半束,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平心而论,风长天对她颇为照拂,想到他难逃死劫,时盏十分唏嘘。

她走到檐下,透过窗户问:“风前辈,我这几张符画得如何?”

风长天未曾抬头,淡淡道:“尚可。”

时盏眼眸流转,忽然又递给他一张符,“那你再看看这张。”

风长天两指夹过,还未细看,那符箓突然“砰”的化为一缕青烟,青烟散尽,一个拳头大的小雪人在他桌上翩翩起舞。雪人圆手短脚,没有五官,动作十分滑稽可笑,待注入的灵气耗尽,雪人“啪叽”瘪了下去。

风长天:“……”

时盏趴在窗户边,双手捧着脸,清澈的明眸里盛满笑意,讨好道:“风前辈,给我下场雪吧。”

风长天凝望着她的面孔,夷犹片刻,随手揉碎一张符箓。

如柳絮的大雪,纷纷扬扬散落。

落在山间、檐阶、竹林、她的肩头和裙上。

时盏和阿竹打起雪仗,你追我撵了好一会儿,终是累了,往门口台阶上一坐。

阿竹笑她没坐像,风长天从屋内走出,袖手而立。

时盏仰望了他一眼,讪笑着问:“风前辈,你不会也要说我没坐姿吧?”

风长天垂眸,轻轻摇头:“不会。”

他知道她的过往,知道她过得很累,若在昆仑墟能寻得片刻放松,不失为一件好事。

时盏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院前细雪飘飞,竹叶随风簌簌,白鹿与仙鹤啼鸣,红尘俗事好似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时盏舒展地伸了伸手臂,惬意地叹息道:“风前辈,我算明白你为什么避世不出了。比起疲于奔波,在这里做闲云野鹤,更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风长天颔首:“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时盏忽然有感,她忍不住问:“风前辈,你有没有想过,破碎虚空之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风长天沉吟了一下,道:“浮光界数万年来,亦有飞升上界的修士。如,公子赟、岐仙真君、女襄……虽飞升上界后需与下界斩断尘缘,但据零星记载,上界与浮光差之不多。”

更有传闻,女襄天赋极高,已脱去仙骨,臻化成神。

时盏看过他不少书籍,这些有所知晓,但还不够,她心中的疑惑始终不能解。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时盏觉得不太妥,立时缄口。

风长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无字天书的书页哗啦啦翻动,闪烁着无数星子。

他沉声道:“大道三千,浮光界不是唯一,浮光界之上,还有真仙界。真仙界之上,还有真神界。真神界便是尽头么?肯定不是。世界不计其数,它们或许是一本书,一粒尘,一滴水,又或是相同的两个世界。一个真,一个假,一个虚,一个实……天地玄奥,神妙无上,你我穷尽一生都不能参悟。”

连风长天都搞不懂,时盏更是满头雾水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起身道:“风前辈,我要走了。”

风长天想起时盏和越北的一百个海螺约定。

他蹙额,“伏羲玉你不要了?”

时盏叹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下一刻,她出手如电,想抽出他发间的玉簪。

她拳脚功夫见涨,但风长天身形未动,明明看起来动作极慢,却一下就截住了她的攻势。他抬手点来,蕴含磅礴的古意灵气,时盏赶紧弯腰趋避,朝他头顶连踢六腿,却反倒是漏了空门,被风长天“啪”的一下捉住了右脚踝。

时盏只能单脚而立,红裙与裤脚下滑至膝弯,刚好露出一截嫩白紧致的小腿肚。

许是那肌肤太白皙了,风长天心跳一顿,忙松开了她。

时盏挫败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叹口气说:“你看,我现在想要也拿不到。”

风长天背过手,脑子里莫名浮现她玉白的腿,微微耳红。

少焉,他才清声道:“勤能补拙。”

“知道啦。”时盏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叮嘱,“风前辈,大家都是修士,所求为何?皆是飞升长生之大道。可这路上,究竟有几人能得偿所愿?你千万莫太执着那劫数了。”

风长天怔了怔。

时盏每次说的话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

他神色不再疏冷,喉结滚动,正欲言语,女子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音调轻快飞扬:“走啦!后会有期!”

极目远送,那抹窈窕红衣身影消失在苍茫雪山。

得知时盏离开,阿竹还有些舍不得。

他将课业递给风长天批阅,草庐中,除了笔墨书写的沙沙轻响,天地又归于静谧。

阿竹侍立在侧,百无聊赖,他扭头看见了窗台上的小雪人。那雪人一看就是时盏捏的,阿竹刚想拿在手里瞧瞧,就听风长天道:“别碰。”

“是,师尊。”阿竹嘟哝着缩回手。

他虽然不谙世事,但看得出来,师尊对时盏略有不同。

时盏脸没他圆,命没他长,还不能埋土里长出叶子,也不知师尊看上她什么了。

阿竹想不明白,便问出心底的疑惑。

风长天执笔的手顿住。

“不恨古人吾不见……”

风长天向来冷肃的眉眼竟柔和下来,唇边浮现笑意,“知我者,二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