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正文,里面的诗歌都标注有具体日期,而最早的日期是两年以前,那时候吕晓范刚刚进入该校。而诗歌也并非每日一篇,有时候一天会有两三首短诗,但大多数时候则是一周一两首,至于诗歌大致内容,我也只能做出粗浅判读。
在最开始的半年里,诗歌应该是以记叙平淡无聊的现实为主调,而半年后,诗歌风格偏于明朗,内容估计与爱情相关,其中参杂着一些缠绵悱恻的内容。往后再推半年,诗歌风格又变作一种阴郁苦闷,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皆是如此。而至于最值得怀疑的部分,也就从三个月前开始,那时候吕晓范的诗已经变成一种极不规则的短句子,而且日期也时有时无,其主要内容,则是对于某种事物的恐惧。
她将那种令自己绝望恐惧的事物形容成‘绯色魂’,有时候她干脆用‘鬼’这个词来替代,在吕晓范的臆想中,这个怨鬼好像与自己有极大仇恨,而且那东西随时都会前来索取自己的性命。就在吕晓范遇害前的一个礼拜,这个日记本里已经很少出现新的东西,而她所写下的内容,也已经变成一种绝望情绪的纯粹宣泄,她试图在呼救,在做最后的挣扎。
将这些内容大致翻阅之后,我的心情好像也被文字内容所感染,很长时间里,这种阴郁的气氛始终围绕在我脑海中。虽然现在基本上算是囫囵吞枣似的把整个黑皮册子读完了,但吕晓范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这其中她经历的那些心路历程,我都不得而知。至于最终那个让她感到极度恐惧的东西,我也试着做出许多类比和猜想,但还是由于诗歌本身的抽象,这件事还是只能慢慢作罢。
昏昏沉沉中,我来到市局的解剖室,也许现在的确需要一些最理性现实的东西将我的脑子清洗一遍。的确,方冷的尸检工作和这个解剖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档案大楼的灯光不是很足,这时候其他工作人员早已下班,而方冷依旧埋头在化验室里忙碌着,当我刚刚走近她身边,这个向来胆子极大的法医居然被我惊了一跳。
“小张,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人吓人吓死人!”方冷拍着胸口,竖起眉毛怒道:“这楼里就我一个活人,来之前打声招呼行不?”
“冷姐,这可不像你啊,您可是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怎么神经变得这么敏感?”我笑着调侃道:“这世上就算真有牛鬼蛇神,遇到冷姐恐怕也得退让三分。”
“少贫嘴,最近这个案子我算是遇上对手了,送来的尸体实在奇怪。”方冷慢慢转过身来,我这才发现她厚重的黑眼圈,她将显微镜刻度归零,慢慢说道:“两天没合眼了,所以难免有些神经紧张,你小子少取笑我。”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嘛,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是这案子稀奇,我也不会深夜造访啊。”我取来一张椅子,请方冷坐下慢慢谈。
“怎么样,事情有什么眉目吗?”方冷听我是为此事而来,反而先开口问道:“钟健他们说是今天才让你出马,这件事我回头不骂他才怪了,难不成还开始兴起偷偷破案邀功的风气了?这群臭小子。”
“这怪不上钟队,我前段时间不也是忙里偷闲嘛,而且这个案子的确是难办,今天跑了一天啥都没搞清楚,反而被一些绕脑子的线索弄得晕头转向。”我苦笑道:“所以现在我才来求助于您,看看从尸体上能不能查出点眉目来。”
“哼,那只怕你找错地方了。”方冷打了个哈欠,随后垂下头叹道:“反正尸体只能用蹊跷两个字来形容,如果给你打个比方,这次的死者就像是被冤鬼给害死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