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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当然知道傅沉川所指的是什么事,当年大辉的死,的确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刺激。他想要调查真相,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靠自己的记忆。可是……

司南沉默了片刻,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4·17’案,或许根本就不是个巧合。”

傅沉川一愣:“什么?”

司南看着他:“如果不是‘4·17’案中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根本不会想要找回记忆,也不会去接触相关的大脑记忆介入手术,更不会想起二十三年前的事。”

傅沉川皱眉,似乎的确是如此。从“4·17”案开始至今,他的每一步看似都是自己的选择,可细细想来,却好像都是在朝着二十三年前的方向前进。就如同掉进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我知道你从那时开始,就在动用所有资源研究脑部记忆,你失踪的这四天,恐怕就与此有关。”司南伸手拉住傅沉川的胳膊,“你有没有调查过,现在与你合作进行实验研究的人,究竟是什么背景。”

傅沉川看着司南担忧的脸,心里是暖的:“你自己选的男人,你觉得呢?”

司南面上一红:“别闹。说正经的呢。”

傅沉川笑:“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司南索性坐直了身体,又刻意向后挪了挪保持好距离继续开口道:“我当然了解你,但是有件事也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关于当年你和大辉一起追查的protheus。”

“最早这种毒品引起轰动,是因为它使一整个制毒村镇的人,尽数发狂,自相残杀。它激发了人类心底所有的欲望,并将他们放大,让人类成为失去理智的怪兽。”司南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底的波澜傅沉川却看得很清楚。

那桩案子发生在南部偏远的深山里,一个专门以制毒为生的镇子上。他们应该是第一批接触这种毒品的人,但不知为何全村的人都染上了毒瘾,自相残杀,最终无一人存活。如果不是一个驴友不慎迷路走到镇口,恐怕至今都没有人发现。

警方赶到时,已经是灭村后一个多月。现场尸体部分已经被野兽啃噬的只剩白骨,余下少数也已经高度腐烂。现场找到了一个与当地环境格格不入的,极为现代化的实验室,里面残存的毒品并没有包装,只是少量,推测还处在研究阶段。只有实验室的桌子上一个被血浸透的笔记本上,写着一个词“protheus”。

“我之前去找过师老,说服了师老同意为我催眠。有些曾经我刻意忘记的事情,也渐渐能够想起来。”司南顿了顿,看着傅沉川的眼睛,神色是格外的认真,“当年在lucifer的实验仓房里,我好像曾经听见过陆舟跟谁的谈话。他们跟protheus有关,当年使小镇全灭的毒品,只是个失败品。那种药原本的研究目的,是操控人类大脑的记忆。”

傅沉川猛地抬起头看着司南:“你是说陆舟的实验目的,并不是人性?”

司南摇头:“根据我当时的记忆,陆舟跟那个神秘人,或许是合作关系。否则单凭陆舟一个人,凭什么支撑起那么大的研究基地。就在刚刚,我跟傅夫人见面之后,我更加相信,这种可能性高达八成以上。”

“因为当年从实验区救出的孩子里,如你一般相对有背景的孩子,都接受了记忆消除手术。这个手术,某种程度上,可能来源于官方实验机构。”

“所以,当时身为国家科研机构研究员的儿子,孟然也是接受手术的孩子之一。”傅沉川接过司南的话。

“对,”司南继续道,“傅夫人已经答应了给我当年接受手术的孩子名单,需要我们下一步去核实。”

“还有当年进行记忆删除手术的科研人员和实验室。如果当年的手术所使用的药剂或方式跟‘protheus’有关,或者干脆说,那就是protheus的进阶改良版……”傅沉川顿了顿,细想之下只觉心惊,“这种关于人脑的实验,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关于大脑的临床实验推进困难,如果不是有特殊需要,根本不会有人去关注。那么相对的,研究这一领域的人就会很少。”

傅沉川看着司南:“这就是你让我停止治疗的原因,你怀疑我的合作方与当年的神秘人,有关。”

司南点头,他握住傅沉川的手:“我也只是怀疑,但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怀疑,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险。如果我们刚刚的推论是正确的,你的记忆就不再是查明真相的唯一线索。”

“为什么这么抗拒我想起过去?”傅沉川忽然平静下来,转头看着司南,不论是母亲当年的选择,还是司南此时此刻的表现,都说明了一件事,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他们所有人都不希望他能够想起来。

可这个“所有人”却都是自己挚爱的人。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发生时我们都会期待,假如没有发生就好了。那些事情里有些的确可以为未来的人生提供警戒与方向,但有些事却只是痛苦。”司南低了低头,看着与傅沉川十指交握的手,“年幼时的痛苦,极易随着成长发酵成醒不来的梦魇,它们于你无益。你又何必非要去想去回忆呢?”

司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你的坚持,也知道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你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但就当是我鸵鸟,我希望你的痛苦难过不快越少越好,如果一定要来,那就晚一点,也好。”

傅沉川伸手捧住司南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你不知道,你们这样隐瞒,会更让我好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