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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迎上傅夫人投向他的目光,那目光中蕴藏的恨意和当年一样的深刻分明。犹如一根利刺,深深扎进他的血肉里,令他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缓解席卷全身的无力。

“呵,有时候回想起来,我还是会怀疑警方在现场勘验过后的结果,会怀疑那几个所谓目击者的口供是否曾被人买通。那些年我不止一次地从午夜噩梦中醒来,冲进我儿子的房间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傅夫人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激动,眼眶渐红。

“我不知道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阿川跟你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他为了你这么不顾一切。”她看着司南,“我想要怪你,想要恨你,想要把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于你,可你,可你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丑恶的心机呢,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所以,才只能恨自己。”

“傅夫人……”司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剩下生涩的一句,“对不起。”

傅夫人转过头,半晌才平静了情绪看着司南道:“我很清楚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但这不妨碍我要赶走你,我不能拿阿川去冒险。”

她顿了顿直直地注视着司南的眼睛:“所以你也说了,你知道我今天的来意,我希望你,能够消失,永远消失,为此,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没有你,阿川就不会执着于过去的一切,不会想起那些不该想起的记忆。”

司南看着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声音仍旧是淡淡的:“抱歉,傅夫人,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

傅夫人闻言猛地愣住,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直接的拒绝,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司南,明明收敛了全身的气场,摆出了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挑衅的话来。

“我并不是挑衅,”司南却继续开了口,“有些事情已经跟二十三年前不一样了。如果说那时候我已经是消失在傅沉川记忆里的幼时伙伴,那么现在,他爱我。”

他爱我。

原本心里早已确定的事情,在这一刻亲口说出来,仿佛是又多加了一层肯定,好像他终于能够面对这段温暖而炽烈的感情,既然面对了,就绝不会轻易放开。

司南看着眼前紧握着双拳怒而起身的傅夫人,也缓缓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以示毫无攻击性。

“夫人,我并不是想要向你炫耀。因为我爱他,或许并不比他少。从二十三年前开始,您就应该知道,为了他能够好,我可以退。这二十三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就算最初只是孩童单纯的挂念,可过了二十多年,这份挂念,总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吧。”

“但我记得跟您的约定,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他。”

傅夫人紧握的拳头,有微微的松弛。她没有打断他,就这么继续听着。

“我没有天真的希望能够用所谓真爱来打动您,我知道您也不会为这些事情所打动。我想要告诉您的是,您可能无法衡量您儿子爱我的多少,那么请您以我守着的这二十三年的感情为标尺,您儿子爱我,绝不比我少一分一毫。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我现在消失,又能改变什么呢?”

傅夫人松开了拳头,在沙发上重新坐了下来。司南见她有了继续听下去的表现,终于松了一口气。

“您要相信,至今我也愿意做出对傅沉川最好的选择。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您现在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想起了当年的一部分记忆,至少据我所知,他已经想起了当年在实验区遇见我的经过。”

傅夫人一惊:“什么?”

“这就是我今天要来问您那些问题的原因。”司南继续道,“如果当年真的人为删除了他的记忆,那么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通过何种方式进行了记忆干预手术,如果我没猜错,傅沉川正在偷偷地进行着这方面的研究,并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傅夫人迟疑了片刻想要开口,却被司南打断。

“您先不用急着回答,有些情况我也需要告诉您。当年的实验,并没有结束。”司南在傅夫人惊恐的目光中继续道,“是的,您从新闻中也能看到,那些案件及其背后的人,都跟当年的实验有关。”

“您应该恨我,是我的贪心,在他找到我的时候没能第一时间拒绝他离开他,又心存侥幸地以为,他不会因为我的出现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我卷入到这些案件里。”

司南走到傅夫人面前:“如果您想打我出气,我就在这里。”

傅夫人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青年,不想打他么?当然不是,可是打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傅夫人十分明白,司南是在告诉她,傅沉川已经被卷入到了事件中央,而这并不是司南独自离开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她用力地深呼吸才平复了情绪:“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抓到那个人,那个操控一切的幕后之人。”司南看着傅夫人,“我会保护他,拼尽全力,只要我没倒下,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