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一:谁来免单(1 / 2)

滨海故事 乙未申羊 2127 字 2021-03-27

那一天,天上下着小雨,方晓酣畅淋漓的打着游戏。

两点多的时候,丛桓打来电话,要他去乌骨鸡汤。“什么,乌骨鸡汤?不喝不喝!不去不去!”队友们正在憨战,个个全神贯注,大招全开,方晓看见boss大约还有不到百分之十的血,跟丛桓说话的声音都是亢奋的、紧张的、断续的。

“鸟!”丛桓说:“挺大人了,没事老打什么破游戏!快点来吧,高扬大酒店对面的乌骨鸡汤,老好喝了!快别打了,我在二楼包房我等你!”“我了个去!……”丛桓电话还没挂,听到方晓沮丧的声音,就知道灭团了。

“又灭了吧,哈哈哈哈!”丛桓有点幸灾乐祸的说:“好了,灭了正好!快来吧,我在乌骨鸡汤等你。”“你还笑!”方晓略带怒气的说:“我的王子匕首啊!我要你赔!”方晓一边嘟囔着一边看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伸了个懒腰,无奈的下楼。

四月的雨,澍澍的飘洒,其细如丝。雨不是很大,飘洒到人脸上,却很凉。方晓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扬酒店。路不远,很快就到了。一下车,一个胖胖地女服务员打伞来接,嘴里唱着:先生您好!欢迎您光临乌骨鸡汤!先生您几位?方晓没有回答,却反问:二楼包房有没有一哥们儿自己喝酒的?

“应该……有吧!”胖胖的服务员略微想了想说:“有,有,对了,是有个客人说一会儿有朋友来找!您换鞋!”服务员边说,边麻利的把拖鞋递了过来。见方晓换好鞋,领着他上了二楼。

方晓换了软鞋,顿时觉着脚温暖起来。一边上楼,一边向大厅瞄了两眼。虽是雨天,也不是正当饭口儿的时候,大厅里的人乌央乌央的,座儿满满的,门口还有不少人在排号。不一会,服务员领着方晓进了包房。

“兄弟,快来坐,快来坐!”丛桓正盘腿儿坐在火炕上,见方晓进来,一边热情的招呼着,一边对服务员说:“美女!再来个乌骨参鸡锅儿,还有,别忘了把酒烫上!”“好的,先生!”服务员说:“您朋友来了,我一会儿送两样儿小菜给您的朋友。”服务员说着,递过来一个塑料套:“先生,您可以把手机放里面,既方便您使用,又不怕酒水淋湿。”方晓心头一振,心想,这家店的服务可真细致。

这是一家韩式风格的连锁店,招牌菜式乌骨人参鸡名噪一时。包房里一条火炕,烧得暖暖的。方晓脱鞋上炕,脚踩上去很舒服。包间临街,坐在火炕上隔窗望去,是那马路上细雨中的一窗景致。房间里软装、配饰精致,诉说着浓郁的鲜族文化味道。舒缓的音乐令人放松,明亮的射灯打在盘子上,盘子雪白雪白的羊脂玉般耀眼,里的美食便更加诱人。

“行啊你,挺会享受的嘛!”方晓坐下来,笑着对丛桓说:“怎么找到的这么好的地方?”“先生,可以进来么?”丛桓还没说话,服务员在外面敲门。“进,没关系!”丛桓让服务员进来。“这是您点的鸡汤,这是烫好的酒,这是赠送您的小菜!”服务员上完菜,带上门出去了。

“兄弟,来,干一个!”丛桓一边举杯,一边说:“说说吧,老方,你也玩连锁,这家店怎么样?”“不说这软装,不说这导视系统,单看这乌央乌央的人,就值得学习!”方晓放下酒杯,多少有些感慨:“都说生意不好做,你说人家是怎么做的,你看,这下雨天,又不是饭口,怎么就这么多人呢?”

“里头学问不小吧!”丛桓说:“关键是一个服务员,她说给加菜就加菜,她说给你免单就免单!这个才是真正的牛?”方晓听了丛桓的话,心里更是惊讶!“这家店的老板不俗啊!”方晓说:“这么大一连锁店,这么多服务员,人人都有权加菜、免单,她们要是滥用这一权利,企业的风险怎么控制?老板胆子不小!”

“老板为什么会不怕员工滥用职权,假公济私呢?”丛桓说:“这里头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对人的道德自律性的假设。这家公司的老板显然认为,大多数人是有道德自律的。在这样一个前提下,他勇于相信大多数人不会滥用职权!于是,他才敢于把这个权利下放。于是,这家店在经营中,就获得了极大的核心竞争力。”

“谁有权免单,的确是个哲学问题!”方晓想了下说:“服务员在第一线,最知道每一桌客人的实际情况。管理者有更大的权力、更多的经营经验,但问题是他们不在一线,不能灵活应对。当然这个权力交给一线时,灵活性就出来了,但机动灵活的同时,风险也跟着来了。要是一旦失控,一但服务员滥用这一权利,企业的损失,又是相当巨大的。何去何从,还真不是件容易决定的事。”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将权利下移到最基层,的确面临着很大的风险。”丛桓端起酒杯,与方晓碰了一下,二人又喝一杯。接下来,丛桓讲了一个面包圈的故事。说的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保罗·费德曼基于管理对人性做的一项研究。

保罗·费德曼曾领导一个研究所,每接到一份研究合同,保罗·费德曼就会买些面包圈儿给大家吃,作为一种奖励。后来,这件事慢慢成了习惯,变成了每到周五,保罗·费德曼都买一筐面包圈放到办公室里。办公楼里其它单位的人知道了,也会过来拿上几个,很快筐子就会见底。

为了收回成本,保罗·费德曼想了一个办法,他在面包筐旁边儿放了一个收钱的篮子,篮子里放一个标有面包圈价格的标签。结果,收回了95%的面包圈的钱。保罗·费德曼很高兴,认为这验证了人们的道德自律性。

后来,保罗·费德曼专门干起了卖面包圈儿的事,同时对人们的道德自律性进一步进行研究。早晨,他开着车将面包圈送到各大办公楼的茶水间,午餐后再来取钱和剩下的面包圈。他的许多朋友都认为他疯了,认为他会赔得倾家荡产。

出乎朋友们的意料,尽管收回的钱没有在研究所里的多,可是也能达到87%。保罗·费德曼一边卖面包圈,一边研究不同人群的诚实度。人们会偷面包圈么?是什么因素决定了有些人白拿,有些人付钱?为什么有些公司的人比另外一些公司更诚实呢?

“你说,面包圈是放在大公司收回的钱更多,还是小公司收回的钱多?”说到这儿,丛桓问方晓。方晓想了想说:“肯定是小公司!”“恩!”丛桓竖了个大拇指,赞许的说:“不愧是老方,看法果然与众不同,可是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方晓稍稍想了一下说:“一个面包圈,值不了几个钱。在小公司,你贪这点儿小便宜,大家都知道,犯不上为这点儿小便宜,就丢了人品。大公司人多,又互相间不见得认识,这就失去了群众的监督性,白吃白拿的人自然就多些。”

“哦,我明白了!”方晓略一思考又说:“敢于放权,首先是对人性向善的相信,是相信大多数人是有道德自律性的。其次,更重要的是,如能将道德不自律的一小部分人再放置于群众的监督之下,在团队小环境里,形成群众互相监督的良好氛围,这样权力不会失控,经营的风险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