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老故事里的泛黄桥段.”(1 / 2)

痴迷 木揪 2522 字 2021-03-24

关于温舒纭当年人间蒸发的原因,有点像老故事里的泛黄桥段。

老套,狗血。

她母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至于温母坚决反对的原因,要从沈闻的父母说起。

沈闻的父亲,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富二代,仰仗着父母创立公司打下的资本,他活得很潇洒,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便按照自己的兴趣走上了比较烧钱的绘画道路,成了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作为画家的他,遇到了正当红的影星谭小云,也就是沈闻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立下婚约,同年,便怀上了沈闻。

画家配影星,两人的甜蜜由于他们公众人物的身份而为众人所知,他们这段爱情故事也是那个时代里被众人嗟叹艳羡的。

不过,看起来美满幸福的生活却在沈闻九岁那年出了差错。

沈闻的父亲沈青,如果放在今天,也许是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可那时的人们对于心理健康问题知之甚少,甚至连沈青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出了差错。他只觉得,自己作不出画了。

江郎才尽这个词,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多么的令人心痛啊。

也许是艺术家走到尽头时总会变得偏激,他们的精神世界似乎与常人不同,经过近两年的消沉抑郁后,他毅然决然地决定终止自己这种不令他满意的人生。

他选择了荷兰,梵高的家乡,在那个满是郁金香的美丽的小镇,结束了自己尚且年轻的生命。

至于谭小云,她对沈青爱得深沉,怎能忍心他一人踏上那条未知的道路。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刻里,她牵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度过这段漫长的时光,他走后,谭小云立刻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陪他一起奔赴黄泉马车。

一个是知名画家,一个是当红影星。

两人突然的逝去让人感到唏嘘,但却并不那么意外。在人们眼里,这种结局,似乎是最符合沈青和谭小云这种如同飞蛾扑火般追求爱情与艺术的人的。选择在另一个世界长相厮守,听起来似乎很是浪漫。当然,也有很多人说,沈青是得了精神病,脑子疯掉了,他是在发病时并不清醒的状态下选择了自杀。

至于事实的真相,人们并不清楚,他们只是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一种说法去加以传播。

关于沈闻父母的事情,当年在昭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温父温母也不例外地是知情人。

所以,当温舒纭兴致冲冲地告诉他们她交到了男朋友,并且想把他介绍给他们时,温母在查过他的身份后便一口拒绝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要求她立刻和沈闻分手。

温母这样强硬,除了军人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温舒纭是她第二个女儿。

温母第一个女儿因病早夭,时隔三年才盼到温舒纭的出世,对于她,温母甚是珍惜,将一百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第一个孩子离世的刺激太大,温母在面对第二个孩子时显然产生了些病态的心理。

她想要掌控温舒纭的一切,甚至是想要牢牢地控制住她,不允许三年前的事情发生第二遍,不允许她的人生出一点差错。当知道她交了男朋友时,温母便第一时间去查沈闻的信息,利用她的职务之便,将沈闻从上到下查了个一清二楚。当然,温母也知道了沈闻是沈青和谭小云的孩子。

温母对于当年两种关于沈青和谭小云自杀的分析,是相信后者的。她不信什么追求艺术与爱情,只愿意相信更为实际的,那就是沈青患了精神病。

她不知道沈青具体是患了哪种精神类疾病,她只知道精神病,是可能会遗传的。

所以,她坚决反对温舒纭和沈青的儿子在一起。

她那么珍贵的女儿,怎么可以和一个有可能携带精神病遗传史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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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时的温舒纭正值热恋,怎么可能愿意因为母亲的一句话就抛下沈闻。

在她眼里的沈闻,是永远眉眼带笑,做事永远顾忌她的感受,雨天永远替她准备好伞,将她生理期掌握得一清二楚,眼中只有她一人的温柔男人。

她才不信母亲关于“精神病遗传史”的说辞。只是一种谣言罢了,何必当真。

后来,因为母亲的步步紧逼,逼出了温舒纭从未表露的叛逆的一面,她开始与母亲争吵,到最后的离家出走。

她觉得,她和沈闻你情我愿,与母亲何干?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低估了母亲偏激的执拗。

那个暑假,温舒纭被禁足在家里,哪里也去不得。就连她与外界联络的手机,也被没收了。

在哭嚎着求母亲放自己出去无果后,为了表达自己绝不妥协的态度,温舒纭开始绝食,每天只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不肯说一句话。那段日子里,她掉了大把大把的头发,体重也迅速消减了十几斤。

看到这样的她,温母是又心疼又生气。但她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被温舒纭这些要挟改变主意,她情愿给绝食到昏迷的温舒纭输营养液,也不肯放她出去见沈闻。

其实这些年再回头想想,也许得了精神病的根本不是什么沈青,而是她们母女。她们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仇人,谁也不肯对谁妥协。

这么多年,温舒纭也是一直怨母亲的,她怨母亲这种偏激的母爱,怨她打着“都是为你好”的旗号来做最伤她的事。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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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送温舒纭去澳洲的决定,温母不后悔。她后悔的是,自己不该在那日去找沈闻谈判,让他主动离开她的女儿。

但当时的温母确实不知道,那日是他爷爷的出殡之日。

那日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喜欢的那个男孩,如果抛开她的偏见,她会很欣赏这个有能力的男孩,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稳重,即使在葬礼上也能保持处变不惊,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乱了分寸。

也许是出于对他的抱歉,温母在见到他之后没有将话说得太死,并且答应了沈闻要见温舒纭一面的请求。

至于那晚沈闻和女儿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记得女儿回到家后是一副心死的模样,红着眼睛疯狂嘶喊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在他爷爷的葬礼上这样伤害他,为什么就一定要让她和沈闻分开。

面对温舒纭连声的质问,温母是有些心虚的,但嘴上却没软,还是坚称要求他们分手。温母是要面子的,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绝不肯道歉。她性子里的这种倔,被温舒纭完美地继承了下来。

温舒纭一想起当晚操场上沈闻眼中的悲怆,心就疼得滴血。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与母亲反抗时,他竟在遭受着丧亲之痛。

她本该是陪在他身边的,可她却在他最脆弱时给了他狠狠一击。半月未见,他却像丢了魂一样,消瘦得比她更甚,连眼神里,都装了满满的疲惫。她知道沈闻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一直是爷爷奶奶将他带大,爷爷的离世对他的打击之大,温舒纭心中清楚。在亲人离世的基础上,又加上了温母的逼迫,这种压力,可想而知。

温舒纭有些记不清那晚两人在操场上都说了些什么,她只记得沈闻惨白的脸和拥抱她时在她颈窝处留下的湿润。以及那句哽咽到不连续的“我是什么样的,你不是最清楚吗。我真的……没有那么差,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们彼此皆是满身伤痕,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绝望。

回到家与母亲争执时,温舒纭只觉得血全部涌向头顶,鼻子下有些湿湿的,用手一摸,居然抹了满手的血。

在听到温母那句“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之后,温舒纭轻轻地笑了,抬手将鼻血胡乱地抹在脸上,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那晚,温舒纭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