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乘坐ac8715号航班飞往魁北克,希望这一程旅途,能让所有的悲伤慢慢消弭。
希望所有的悲伤,在这个冬天陨落。
虞城易昶分部的顶楼,沈闻立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边,气场斐然。
他看着手中温舒纭和苏湛在机场聊天、拥抱的张张照片,面无表情。
他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用一通电话将温舒纭叫走。
这次是苏湛选择离开了,既然他打算放弃追求阿纭,那让阿纭去机场送他,也不算过分,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送别了。
只是,他看到阿纭哭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他不希望她因为别人落泪。
他知道阿纭此时心里对苏湛一定是充满了愧疚与抱歉,如果阿纭去送他的话,她心里一定会舒服很多,这样也好。他自己宽慰自己。
曹焜隔着玻璃看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自从他把照片送给沈董后,沈董这一上午就半点工作也没碰,一直看着照片发愣。
曹焜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纠结。沈董在面对温医生的问题上,总是那么犹豫,顾虑总是那么多,一点也没有在商场上厮杀的恣意了。
不过,曹焜还以为沈董看到照片后,会立马提着四十米的大刀赶到昭城机场,一刀把苏湛劈成两半呢。没想到他居然没有作为,反而是一个人在这儿钻牛角尖,根本不像他的风格啊。
这一上午,曹焜一直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打扰沈闻,送来等待审阅的文件全部暂时搁置,会议也全部推迟,给沈董留出了充足的时间来思忖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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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沈闻出发去新开盘的楼盘视察。他们直接坐着内部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曹焜坐在副驾驶核对楼盘的资料,沈闻坐在后座,慵懒地望向窗外放空。
车开了没多一会儿,司机突然一脚踩了刹车,由于惯性,全车人一齐向前扑去。
一向优雅矜贵的沈闻也没能幸免,鼻梁狠狠撞在了驾驶座的头枕上,很是狼狈。
“怎么回事?!”曹焜怒了,重金聘来的司机居然连车都不会开?!
没有理会司机的反复道歉,他回头看了眼沈闻,确认自家主子的状态:“沈董,您怎么样?”
沈闻揉了揉鼻梁,钝钝地疼,他没回曹焜的话,从后视镜看向司机尚且惊魂未定的脸,“怎么了?”
司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车前张着双臂拦车的女人,“遇到碰瓷的了。”
沈闻瞥了眼车前的女人,不认识,又靠回到椅背上,等司机去处理这个状况。
曹焜拉住正打算下车的司机,回头看向沈闻,“沈董,这人是傅铭杰的人。”
沈闻抬起头,又看了眼那人。
“她叫周潆,是傅铭杰在外面养的女人。”
曹焜瞥了眼她,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奢侈品牌,虽说是过季款,但也是能看出她金主曾经还挺舍得给她花钱的。不过她这精神状态倒是不怎么样,虽然化了很厚重的妆,但眼底的黑眼圈还是很明显,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她来拦车做什么?怎么,傅铭杰落魄了,她想换金主?
沈闻今日心情不佳,懒得管车外这女人到底是傅铭杰的人还是正铭杰的人,他不关心,派曹焜下去处理了。
曹焜走下车,做作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清清嗓呢,周潆就冲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刚整理好的衣服又抓起褶。
“你是沈闻的人吧?求求你!帮帮我吧!”
曹焜感到无语,往后撤了一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再次整理起了衣服,“我能帮你什么?”
“你帮我求求沈闻吧!让他放过铭杰!”
“放过傅铭杰?”这话曹焜听不懂了,他们也没为难过傅铭杰啊,不就是收了他的产业么。
“你们收购绪杰集团的时候,铭杰被爆出来很多负面消息,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你说,这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曹焜反问她:“这些消息都是假的吗?”
周潆不说话了。
“你跑这儿来不要命地拦车,就是为了问我爆料那事是不是我们做的?”
“不,不……”周潆用力摇头,眼泪滑了满脸,“我是想求求你们帮帮他,绪杰集团被收购了,他手上没有流动资金了……”
曹焜听得不耐烦,打断她的话:“没有流动资金就去把固定资产套现啊,我不信他傅铭杰干了这么多年连点房产车产都没有。”
“不是……”周潆抽抽搭搭,“公司被收购了我才知道,铭杰这些年欠下不少赌债,名下的房产都被抵押了。”
哦,这样啊,这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像是他傅铭杰能干出来的事。曹焜心想。
“他老婆呢?他老婆不会见死不救吧。”好歹也是个富家千金,替他填平赌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周潆的眼底滑过一抹愤恨,“他老婆在他那些负面消息爆出来的时候,就跟他离婚了!”
曹焜点点头,他老婆还挺明智果断。
“你让沈闻帮帮我,求你了!”她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曹焜面前。
“你别……你快起来!”旁边还有路人看着呢,她这一跪倒是把曹焜弄得不会了。
“傅铭杰养了那么多女人,怎么这时候就你出来替他想办法。”沈闻冷冷的声音从周潆背后响起。
他本是坐在车里的,后来实在是嫌曹焜办事效率太低了,才下车亲自解决。被人跪一下就不会做事了,他真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换秘书了。
周潆看见沈闻来了,跪着向他的方向爬了过去,想抓住他的西裤裤脚。
沈闻姿态优雅,向后退去,根本没让她近身。给曹焜递了个眼神,他立刻会意,一把将周潆拉了起来,扼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再靠近沈闻。
“因为……只有我是爱铭杰的。”
“真是感人。”沈闻这四个字说得一点也不走心。
“你帮帮我吧!我知道铭杰欠的那点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当做慈善,救他一命吧!”
“我本非良善之人,何来做慈善一说,更何况他傅铭杰还曾经对我下过黑手,差点害死我。我不报复他,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沈闻声音淡淡的,话语却不留情。
周潆的脸白了又白,沉默了许久,就在沈闻转头就走的瞬间,她再次出声。
声音不大,“沈董……你就帮帮我吧,你帮我这次,我……”
她说不出话了,挣脱曹焜扼着她的手,从衣兜内摸出一张卡,颤抖地递到沈闻面前。
看的出来,这是张房卡。
到此,也不必再多说了,他们都懂。
曹焜上下打量了眼周潆,有点佩服她。金主倒了,居然不离不弃,还帮金主想办法还债。傅铭杰命挺好,能包上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不过,沈董是谁啊,怎么可能被一张房卡就轻易俘虏了。
沈闻视线淡淡从头到脚扫视她,然后不屑地丢出一句:“身材没我女朋友好,长相也不及她半分,学识家境与她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周潆的眼泪哗哗流下,被巨大的耻辱感包围。
沈闻停了一秒,又慢悠悠地补了句,“就你,也配?”
啧啧,真狠啊,曹焜在心里感叹。
周潆一张脸煞白,身子像筛糠一样颤抖,手没拿住,房卡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沈闻脚前。
沈闻没再多看她一眼,跨过那张房卡上车了。
曹焜把周潆拉到路边,防止她挡路,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启动,从正蹲在路边嚎啕大哭的周潆身边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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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沈闻问。
掌握得还挺清楚,知道他今天上午会去视察楼盘,知道他会走哪条路,也知道公司内部安保严密,她就算地下停车场也进不去。
曹焜打了个哆嗦,立刻道歉,“抱歉沈董,是我没有做好行程的保密工作。”
身为秘书,居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完了,自己这饭碗怕是保不住了。
“再有一次这种事你就滚回家自己吃自己。”
“……”
好歹,饭碗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