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夏目先生亲启:
见字如见面。
见此信时,鄙人已如您所愿投身此次风波。]
那是一封简短到了极致的信,在泛黄的削薄信纸的背面甚至还有一些28x4之类乱七八糟的算式列在那里,简明有力的笔迹透过纸面叠在了“尊敬的”这几个字上,有些戏谑的意味在其中。久见秋生觉得28这个数字十分地值得注意……很快他怀疑这是森鸥外在计算四个鸡蛋需要多少円。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起来。
夏目漱石给他泼冷水:“森君要去做的可是一件赌上生死的事,假如输了的话,就结局而言与他将你交给我处置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所以夏目君为什么阻止我离开呢——外面有刀出鞘的声音,我听得见。”
擅长用刀而又与夏目漱石相熟识的,久见秋生也认识的人,大概就是那位福泽谕吉君。
久见秋生伸手将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微微推开,他想要站起来前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按在腰上的刀边,但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腰上并没有刀,于是只能暂时坐在那里。
是时候重新为自己打造一柄刀了。
森君似乎陷入了麻烦之中,虽然没有刀也有经验与智谋可以使用,但是没有刀的话在这样的时候到底还是不方便。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现在大多数的人都比较习惯使用枪这一事实……
大人,时代变了(并不)
但是不擅□□法是真的不太擅长……他想到了自己这几天在爱丽丝对他关于热武器的特训上所取得的可谓男默女泪的成绩,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就算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夏目漱石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递了一支给久见秋生,而后把打火机从桌面上滑过去给他:“那位森君可不是很善良的人,说不定只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就把你利用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森君与我有恩。”
福泽谕吉毫无疑问是一位出色的武士,尽管久见秋生心中始终认为日月丸才是最出色的武士,但是此时日月丸……根本不可能在身边。
而自己也没有刀。
久见秋生拿着打火机把玩了一下,在他面前,夏目漱石微笑着注视着他。
他遂动作并不连贯地缓缓将烟点上。
事实上久见秋生从来都没有吸过烟,也对之丝毫不感兴趣,但此时此刻夏目漱石作为上位者,即使由于某些原因对他有所忌惮,面子依旧要维护得体面,且福泽谕吉也正在外面虎视眈眈——便只好接过烟。
倒也没有那种呛咳得难受的烧味,大概是身体已经自动剥离了烟雾对肺部的影响。
“久见君可曾听说过三刻构想?”
见久见秋生接过了烟以示暂时的和解,夏目漱石微微笑起来:“横滨的模样,久见君也能看的见吧?”
“十分混乱。”
久见秋生答。
三刻构想?
是没有听说过的词语。
他看着指尖夹着的香烟点燃的那一边隐约的红色明明灭灭:“三刻构想看上去是夏目君的理想国之类的喽?”
“正是。”
夏目漱石缓缓吐出一口气:“异能者是一种超脱于规律之外的存在,久见君如何认为?”
“没错。”
“现在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正处在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之中。”
他取过了一副将棋在桌案上摆开:“不介意的话来一局?”
由于久见秋生算是小辈,夏目漱石取了王将,而久见秋生取了玉将。
[秋生,你又输啦!]
少年有带着些微妖气的潋滟眉眼,念他的名字时,会娇气地一点点咬在舌尖上慢慢地说。
他不喜欢黑底白鹤青松的振袖和服,喜欢折礼乌帽子。
那一瞬间,他似乎就支着胳膊坐在对面,俏皮地微微勾起唇角,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洒满了细碎星光的夜空。
久见秋生几乎拿不住那枚“玉将”,夹在指尖的烟烧掉了一些灰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往日里是姬君大人拿玉将的。
终究他轻轻把“玉将”归了位,深吸了一口气,把烟在烟灰缸里磕了一下。
那一瞬间久见秋生大概明白了人为什么会吸烟,因为有些事情大概是只有在吸烟的时候才能忘记的。
“久见君会下将棋吗?”
“规则已经忘记了很多。”
没有忘记,只是变了。
都变了。
那边夏目漱石依旧在讲述着时下的局势:“普通人由于羡慕异能者们的异能力所以产生了恶念,成立了手段恐怖滥用私刑的地下研究所,一旦异能者暴露身份就会被秘密抓捕,直到被研究致死。这样朝不保夕的恐惧终究导致了大批异能者的堕落,他们滥用自己的能力对普通人进行袭击与伤害,隐藏在黑帮之中保护自己……而普通人遭到异能者的袭击后只会加剧他们对异能者的仇恨,甚至他们会主动举报异能者,导致双方的矛盾不断地加剧……香车,上七。”
我在横滨。
久见秋生告诉自己:我现在身处的城市名为横滨,是一座彻底的西洋之城。
“桂马,退二。”
然而却在下将棋。
“异能力本是天赐之物,如今却至于此等地步,实在是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了。”
这句话夏目漱石说得真心实意:“此时我也不得不寄希望于三刻构想……正如一天之中有三个时候,无论是光明的白天,晦暗的黑夜,还是混沌的黄昏,都应该有特定的组织维系秩序,守护这个城市的和平。”
“所以夏目君在黑夜里选择了港口黑帮,而又在黑帮之中放下了那些你所选中的异能者之棋,只要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个坐上了港口黑帮的巅峰,而港口黑帮又坐上横滨黑暗世界的巅峰,黑暗世界便会成为那些不被接纳的异能者的乐土,而依靠黑帮严苛的秩序又能够制约其犯罪行为。”
“世上总是存在有那些无药可救之人,你必须承认。”
“或许。”
久见秋生的棋势并不刁钻,显得没有任何特色,夏目漱石有些失望自己没能从中看出他的行事作风。这个人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滴水不漏?
正如此思索之时,他忽然听到久见秋生问道:“那么当白天与黄昏成型之后呢?黑夜会被你如何处置?”
“只要黑夜能够起到效用,那么没有任何逻辑的疯狂异能犯罪就会减少,而投身黑夜的狂徒也会越来越少。”
夏目漱石吃了久见秋生一子:“黑夜的消逝是一件不可避免之事,只是可能要经过许多年,那时候或许有比三刻构想更适合这个城市的思想出现也未可说。”
“也就是说,其实从头到尾夏目君也不过是让森君去死。就算是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也无法逃离随着港口黑帮这艘轮船一起沉没的结局。”
久见秋生随便移动了一下棋子。
那看上去并不是一步好棋,夏目漱石乘胜追击,对那枚落单的“角行”围追堵截:“他或许乐在其中呢?久见君真的了解森君吗?”
“森君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久见秋生认真地给森鸥外说话:“他会在意一个鸡蛋的钱,会仔细地挑选被炉,就算是没有钱买酒,也能够用使用完了的医用酒精的瓶子苦中作乐。”
“……”
夏目漱石:我和你认识的一定不是一个森鸥外。
“那样远远不够啊。”
他近乎于叹息一般对久见秋生道:“以森君的聪明才智,大概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的结局了,但是他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没有恐惧与憎恨,甚至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比起安静地在某个地方死去,他的选择是背负着所有的罪恶宛如陨石一样燃烧着坠落。”
“也只有这种燃烧着的坠落才能够给他一种真正存活于世的感觉。”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活,比任何人都痛恨死亡,比任何人都爱这个世界。而也正是因为森君对生活,对世界的这种爱沉重到可怕的地步,才导致他根本不知满足,终究成为了一个贪得的疯子,绝世的狂徒。”
“黑夜才是他为王的世界,久见君——你以为你能干什么呢?天明之时,统领黑暗的王注定带着他的怪物之臣被荆棘蔷薇之刺钉在十字架上审判,而这也是他唯一的结局,他所期待的结局。”
“他是自己期望着这样死去的,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可以这样死去的结局的机会而已。”
夏目漱石大声笑起来:“只有心存必死的信念才能够得到最大的胜利,所以我才会选择他,久见君,这很公平,不是吗?”
“很公平。”
久见秋生如是回答,然后吃掉了夏目漱石孤军深入的那一枚棋子:“但是森君与我有恩。”
夏目漱石:……
我觉得你似乎没有认真听我讲话,而是趁着我讲话偷偷吃我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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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喵:喵?面对森鸥外你唯唯诺诺,面对本喵咪你重拳出击?久见秋生你还是个人?
秋生:……真不是。
夏目喵:此处省略一万字
秋生:但是森君与我有恩。
夏目喵:……
今天夏目喵也被迫害着
未到万字大家将就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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