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还在那数落着段修齐。
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还听家里人的摆布?他爷爷多大岁数的人了?早糊涂了吧!
清波自觉屁股上粘湿腻人,便起身,去卫生间收拾自己。
冲澡、上药。
洗完澡出来,清波问外婆:我妈妈呢?
她一早就上山去了。
哦!清波站在走廊上,将一头短发擦干,外婆,我还要再睡一会。午饭就不要叫我了。
外婆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这么缺觉的呢?
嗯!我昨晚加了一夜的班,没睡。清波径直上楼,回自己房里躺下。
绵绵睡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清波再次沉沉睡去。
一路仆仆风尘可以洗涮掉,一身的狼狈也可以掩饰,然而心伤了,怎么办?
只不过刚刚到家的她,因着换了一个环境,所有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整理,所以反倒暂时忘了心伤。
所以,她才很平静、很镇定、很从容。
这一觉,昏天黑地。
直到饿醒,已是半夜。
她睁开眼,却见外婆和妈妈,一个守在床头,一个守在床尾,都不睡觉,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满脸的担心。
清波翻身坐起,有吃得吗?我饿了。
有。
外婆揩了下眼角,心里暗叹:这到底在人家家里遭了什么罪?饿成这样。
下楼去端饭。
清波,你怎么了?是修齐家里人不喜欢你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妈妈问。
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压根不像一个病人。
清波想起自己走时,段爸段妈的冷漠,不禁默然。
随即问道:妈妈,你知道我奶奶叫什么名字吗?
她将外婆支开,为得就是想从妈妈这里打听到一些奶奶的事。
清波妈却是一愣,摇头。
女儿是怎么了?也病了吗?好端端的问起这些干嘛?风马牛不相及的。
那她姓什么知道吗?清波不死心的追问着。
清波妈压住内心的疑惑,缓缓道:我哪里知道?我和你爸认识时,你奶奶就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唉!
你爸爸那时虽然已经参加工作,却是一个人挣钱三人用,还要供两个弟弟读书。没想到总算熬出头,兄弟三都成了家立了业,却又
说毕,清波妈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你爸的命啊!真苦!
看来妈妈这里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了?也不知道,还有谁可能知道?
接连几日,清波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大约是因为臀部的伤口反复裂开,感染的缘故。
昏昏沉沉着,十分嗜睡。
大约十多天后,那伤口终于结了痂,最后脱落掉,露出里面粉红的新生的嫩肉。
如果人的心也能重生一颗出来就好了?
身体上的伤一旦养好,清波终于有了精神去审视心头上的伤。
人心,它到底有多复杂、多凉薄、多恶毒?清波自认为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