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韩苏脸上也都是纵横交织的泪水,她掏出袖中的手帕,想要替铃兰揩去她。铃兰不断地推拒,拒绝她的碰触,哭声、哽咽声,盖过了韩苏低声的道歉,像一场酝酿良久,终于得将释放的洪水,倾泻而出。两人推搡间,铃兰心神俱疲,一头昏了过去,留下一屋子手忙脚乱的人。
;怎么样了?;裴铣压低了声音询问,害怕惊醒仍在昏迷之中的铃兰。
韩苏将不再清凉的毛巾放下,掖紧被角,和裴铣交换了一记眼神后说,;还在睡着,身上有些发汗,我已经都给她擦过了,这中间一直没有转醒,可能也是累了。;
;嗯,哭了那么一通,总是损耗不少的,她年纪又小,没经历过这种生死大事,还要韩姑娘多担待,别把小孩子的话往心里去。;
;裴将军放心,我不会和铃兰计较这些的,只要她能早点醒来,我就安心了。;
看了会铃兰之后,裴铣还有些杂物处理,就先离开了,韩苏也一道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铃兰。
等到人群散尽,刚刚还在梦呓、发着虚汗的铃兰,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她的嘴唇发青,脖子僵直地向上梗着,胸前的痛意如排山倒海的洪水,向她疯狂地压过来。她没有办法呼吸,只能揪住衣被,死死将其攥进手里,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很快就隐没在枕头里。
入夜
天大黑了,裴铣打算再去看看铃兰的状况,把照料人的事大半交给;外人;,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刚一出房门,正巧看到韩苏小心地端着东西从小厨房出来。
;韩姑娘,你手上端着什么?;裴铣一边说话,一边从韩苏手里接过热度不减的瓷碗。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铃兰给我熬了莲子粥,说是温补养心,喝起来味道很好。我猜她大约也是喜欢喝这粥的,便仿照她上次做的,也熬了些,就是不知道味道能不能过得去。还有,没经过允许就擅自用了厨房,还请将军不要介怀。;
裴铣正色道,;韩姑娘客气了,你所做都是为了铃兰,我感谢都来不及,何况铃兰是我院中的婢女,这些琐事本应由我来做才是。;
;铃兰变成如今的样子,韩苏也有错,能弥补一些,是一些。;
裴铣不知该如何安慰情绪低落的韩苏,没再开口,正要进门,却发现对方手上有了一块新添的印记,;韩姑娘,你的手?;
韩苏不自在地忙用袖子盖住,;没什么的裴将军,是我愚笨,不大会生火,所以刚刚不小心被烫到了一点,现在好多了。;
裴铣暗恼,是自己太过大意了,让一个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大家闺秀去侍弄病人,强人所难,应该早点请牙婆找个婢女过来才对。
看到裴铣神情紧绷,担心对方口中又会蹦出什么道歉之类的客套话,韩苏说,;裴将,咱们快进去吧,粥要凉了。;
一踏进门,两人都呆住了,床上哪儿还有人影,只有空空的一床被子被人乱糟糟地扔在床脚。
事不宜迟,裴铣和韩苏决定分头寻找,裴铣又叫了些不良人,让他们一起帮着寻找铃兰的踪迹。不良人们大多见过铃兰,小丫头单纯可爱,招人待见,因此找起来格外用心。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都担心铃兰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韩苏跟着众人差不多将长安转了一圈后,忽然想起铃兰从前说过,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喜欢爬到一棵老树上坐着,因为那儿没有人打扰。她当时还开玩笑说,铃兰这么开朗,以后应该都不会用到那棵树了。她越想越觉得人在那儿的可能性很大,忙把她记得的有关老树的事情都说给裴铣,裴铣略微想了一阵,带着人往东一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