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上半身,警惕地像猎鹰巡视自己的地盘一样,不放过一个任何一个野兔可能出没的角落,私下里寂静无声,动静没有了。裴铣佯装放弃了搜查,肩膀放松地卸下全部力气,继续蹲回去,眼睛专注地看着脚下,认真重复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嗖ashash
这一次,裴铣当机立断,一把袖箭笔直地刺向假山,穿过正中间一个极窄的洞口后,稳稳地扎进了布料里,刺啦ashash,划出一道口子。
出来!裴铣平生最讨厌鬼鬼祟祟的鼠狼之辈,尽躲在暗处搞阴谋。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直接正面来。
一个清瘦的白衣男子从假山后徐徐走出,手中拿着刚刚裴铣射出的袖箭和撕下的布料。细看之下,裴铣发现原来是故人重逢。白衣高冠,清俊又带着悲苦,最关键的是背着一模一样的棺材,正是那天夜里所遇到的放走蛇妖的道士。
白某无意打扰你们办案。不等裴铣询问,他开口致歉道,神情不卑不亢,作揖后鞠了一躬,如此礼貌之下倒显得裴铣是那个胡搅蛮缠之人。
以退为进,好一个假惺惺,裴铣在心里给他重重地判了一个道貌岸然之罪。
别废话,把蛇妖交出来!裴铣纵身一跃,长刀毫不留情地在白衣男子胸前划过,这一次,他一定要逼这人乖乖就范。白衣男子按兵不动,以脚为柱,上半身向后快仰成九十度。因为所背的棺材不便,影响了他向后倾身的速度,脸侧掉出来的碎发被削去了一截。
唰ashash
白衣男子眼疾手快地把散在空中的头发紧攥手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从不敢轻待。第一次削发,是向父母和师傅明志,他要做一个降妖除魔的正道之士,保天下百姓安危;第二次明志,是洞房花烛,他向阿瑶发誓,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为妻,绝不纳妾,从今往后两人生同衾、死同穴,他的头发,从今以后只为阿瑶所有。所以他不能让头发少去分毫,要等着阿瑶醒来后再做处置。
见白衣男子只守不攻,裴铣趁势追击,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长驱直入,向着对方的心口而去。
白衣男子心念一动,猛然回头,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凌厉剑锋。来不及了!他以手做器,化为一道肉形盾牌,拼命阻挡着裴铣近在咫尺的刀刃。
踏、踏、踏。
他禁不住连连后退,脚下尘土飞扬。啊ashash一声大吼过后,瞅准空档,他的身体灵活地从剑下逃脱,与此同时也没了力气,脑袋歪向身侧,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裴铣的长剑如影随形,直指咽喉,循声赶来的不良人把白衣男子围了个密不透风,寒光闪闪的数十把剑让人毫不怀疑中剑之人会有的下场。
死到临头,你不肯说实话?裴铣的声音陡然转冷,你今天来,是不是也和蛇妖有关?
白衣男子摇头,我和那妖物素不相识,今日来只是为找子母虫救我妻子。
这种小儿科的谎话你也编得出来?我是不会信你的,今天你休想再混过去,看剑。
裴铣的长剑如一条银蛇,泛着森然的寒光,扑向倒在地上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