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那句话,究竟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内涵当年的二哥,还是真的特意送给他听,成扬一时半会无法猜透。
但哪怕只是随口一说,也还是让成扬有点心慌意乱。
不过他的习惯一向是,多想无益的事就不再去想。
除夕近在眼前了,要忙的事还一大堆呢。
比如偷偷织围巾什么的。
二哥心情一直不好,成扬这几天就没见他笑过,也不怎么说话。
开始有点像老简了。
老爸老妈担心过大概五分钟,被大姐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确实,可能是准备过年,太累了吧。”老妈说。
“小临本来就不苟言笑,”老爸说,“沉得住气。”
“是这样。”成璧说。
成扬也就只好和大姐一起粉饰太平,让成临一个人独自郁闷。
洗洗刷刷,采买年货,一大堆亲戚要上门要去串。
好忙哦。
项枫忙不忙啊。
怎么都不理人。
说不理其实不对,每天他逼着自己学会儿习好有东西拿来打卡的时候,项枫的打卡成功还是回得挺快的。
就是话不怎么多。
崔苗苗家里的店总算过年休息了,但她又开始抓紧时间学习,每天的视频打毛线教学也还是就那么一小会儿。
成扬的围巾慢吞吞往前织着,非常落寞地迎来了年三十儿。
他家过年回乡下,爸妈两家的老人住得近,每年轮流去爷爷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团圆。今年轮到去他外婆家。
长辈都在里屋围着老人烤火看春晚,成扬和成璧在外屋打牌。
本来以往都是和成临凑一桌的,今年成临没这个心情,吃完年夜饭就不知道跑哪儿吹风去了,所以他俩和小姨家的儿子凡哥一起斗地主。
凡哥老妈虽然烦人了点儿,老妈还在背后踩过他高考成绩,但他本人还不错,成扬挺喜欢他。
“炸弹。”成璧说。
“王炸。”成扬把两张牌一甩,把最后一张七给出了。
“又是小扬赢了。”凡哥乐呵呵地说,将赌注抓出来放在成扬面前。
成扬家里凡是有未成年人在场上的牌桌,不管是麻将还是扑克,通通不赌钱,只赌糖和巧克力,偶尔手紧还会赌瓜子。
“赢了有什么好处,”成扬把那几颗巧克力抓进兜里,叹了口气,“除了能吃胖点儿。”
“你可以给我吃。”成璧也扔了几颗给他。
“不给,就这么点儿东西了。”成扬笑了笑。
“小扬快高长大,”凡哥笑着说,“上大学就能赢我们钱了。”
“赢了钱不知道怎么乱花呢。”成璧目光犀利地看着成扬,“买些不该买的东西。”
成扬估计她是在说烟,冲她挑了挑眉本事你别买,反正我不用偷着买。”
成璧啧了一声,伸手开始洗牌。
凡哥没听懂,但还是一脸憨憨样地傻笑着。
成扬又赢了几局,把凡哥和成璧的口袋彻底掏空了。
“没劲,这小子手气好得像踩了狗屎。”成璧皱着眉说。
旁边那桌打麻将的刚好下来一人,涵姐探头喊道妞,来不来?”
“来。”成璧应了一声,对凡哥说去打麻将了,你来不来?”
“我上去就是送钱。”凡哥说,“成姐姐你去吧,我跟我女朋友打会儿电话。”
成璧起身走了,凡哥一脸甜蜜笑容抱着手机也走了,成扬猝不及防被遗弃在牌桌边,带着满兜巧克力寂寞如雪。
跟对象打电话啊。
可恶,我没有。
成扬拿出手机,慢吞吞开始刷朋友圈。
过年,过年,满屏都在过年。
他刷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找某个人的动态。
那人没发,自然是找不到的。
这么现充?朋友圈都顾不上发?
还是这么无聊?朋友圈都没东西发?
成扬点开项枫的头像,究竟是哪边啊?
项枫的昵称叫风向,挺可爱的。
项枫的头像是只踩着箭头的鸡,什么意思?
成扬问了问伟大的互联网,发现这玩意叫风见鸡,就是屋顶上的风向仪。
挺可爱的。
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不找我聊天?
我为什么不能主动找他?
对啊。
为什么呢?
成扬看着项枫空空荡荡的朋友圈,百思不得其解。
半年可见,居然还是空的。
他可是连个包子忘了吃都要发朋友圈纪念一下的人,无法理解项枫这种做法。
成扬戳开聊天,翻着记录。
每次都是回复个打卡成功,就没见项枫主动找他说过什么。
成扬顿时有点气,决定今天不打卡了,看看项枫会不会想起来问问他。
这个决心大概持续了五秒钟。
因为理智告诉他,项枫不会问。那今天就连个打卡成功都收不到了。
成扬低头给项枫发了一条短信。
-来视频
他站起身,推开门进了院子。
乡下比桌游馆那地方还荒凉,无边无际的夜空像个大锅盖一样覆在头顶,满眼密密麻麻的繁星,月亮都看不见。
项枫很快在软件里回复了他。
-?
看看,这不就主动找我了吗?
成扬自欺欺人地想。
他继续发短信。
-给你看星星
-你给我打
打完字发出去,他又觉得自己好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