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扬上楼的时候,能感到项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他拐了个弯看不见了,才听见项枫离开的脚步声。
他悄悄叹了口气。
之前也是,这次也是,他除了着急,都没帮上什么忙,甚至算得上添乱。
幸亏项枫很厉害,幸亏项枫运气好。
以后遇上什么,得多想想才行啊。
还得再跟崔苗苗赔个礼道个歉。
之后的事如项枫所言,他安然无事,胡磊留校察看。
黄老师在班会上说项枫没有问题,让大家不要再乱传谣言的时候,胡珊回头凶巴巴地瞪着他俩,成扬都有点担心她眼珠子掉出来。
和胡珊这样个性鲜明的小姑娘相比,崔苗苗顿时显得越发可爱。
他俩往她跟前一杵,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她就很腼腆地说们不用找我,我真的没帮什么忙,就是说了点实话。”
“实话就是帮我大忙了。”项枫柔声说,“这次多亏有你出面。”
崔苗苗黑瘦的手臂一阵乱摆有没有,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我都吓得跑了。”
“跑了才对,”成扬很快地接话道,“胡磊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难道让你冲上去吗?幸好你没受什么伤。”
“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我总该要感谢你的。”项枫说,也有些拿不准,“请你吃个饭好吗?”
“真不用!”崔苗苗慌乱地说,她想了想,才挺不好意思地说,“要是你们不介意,就抽空去我家店里吃一次吧,就在学校后门口出去一点儿,特别近,挺干净的,味道我觉得也还不错……”
她的声音和头都慢慢低了下去,像株被人捏了一通的含羞草,项枫和成扬对视一眼,马上满口答应了。
和崔苗苗沟通还挺容易,比起来道歉和道谢的成扬项枫,她羞涩得仿佛犯了错的是她,没说两句就表示这件事不用再提。
而林琳来找项枫的时候,他却跟被崔苗苗传染了一样,感觉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
林琳应该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趁着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把项枫一直叫到了操场边上那个凉亭里。
周围没什么人,林琳低垂着头,表情挺难过,但脸颊是绯红的。
项枫尴尬地移开目光,看着阳光下的足球场。
给她讲讲题倒没什么,现在这气氛就有点不合适了。
“珊珊哥哥的事情我听说了,”林琳细声说,“真的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和你没关系,不用因为这个给我道歉。”项枫说。
“还有就是……”林琳局促不安地继续说,“我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
项枫收回视线,看着她。
“元旦晚会那天,你是对谁说的生日快乐,”林琳低着头,指甲紧紧抠着自己虎口,睫毛颤得像头枪口下的小鹿,“能告诉我吗?”
项枫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回答道。
林琳终于抬起了头,让项枫有点吃惊的是,她眼里闪着泪花。
不过,如果他埋头给她讲题的时候,她一直用这种目光看着他,那其他人会觉得她喜欢他,就并不奇怪。
既然是这样,那么,
“但他确实是我喜欢的人。”项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对不起。”
林琳眼里蓄着的泪顿时盈了满眶,大滴地坠了下来。
她被滚落的泪水吓了一跳,什么都顾不上再说,非常慌乱地抬手捂住眼睛奔了出去。
项枫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成扬!”
成扬回神的时候已经晚了,球蹭着他被三班的队员抢走了。
“看哪儿呢!”彭小飞有点不爽地说。
“太阳晃眼。”成扬抬手用护腕擦了把汗。
一班的体育课和三班一起上,自由活动以后两个班各自组了队开始打篮球,项枫没来打,被林琳喊走了。
他就算真是个萝卜,也能猜到林琳会找项枫说什么,会趁机再找他说什么。
刚才林琳从凉亭里捂着脸冲了出去。
她得到了什么回答也就挺明显的了。
项枫回来的时候,频频走神的成扬已经被彭小飞赶下场休息了。
项枫表情非常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上去打一会儿?”成扬对他说。
“不了。”项枫在成扬旁边坐了下来,“不会,我上去能把那球踢成三角形。”
成扬笑了几声。
“你呢?”项枫问,“打累了?”
“彭队长赶我。”成扬说,“嫌我今天状态不好。”
“怎么他是队长啊?”项枫看了他一眼,“你这么会打没捞个队长当当?”
“我这种民间声望高的人……”
“不适合从政。”项枫替他说完了,“知道了。”
成扬拧开水仰脖喝了一口。
身边项枫雪峰般的侧脸,在冬日的阳光下像尊冰雕,清俊的脸上连滴汗都没有,看着清清爽爽的。
难怪林琳那么喜欢。
可惜此人心有所属,钟情某个不开眼的村花。
成扬已经挺久没记起村花这茬了。
刚知道那会还没觉得有什么,他甚至动过念头撮合项枫和林琳。
可是今天突然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个针插。
密密麻麻地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