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被朋友坑的感觉，好陌生。

往好处想想，去完成扬这趟，他可以顺便去医院看望朱春丽，不用再花心思找别的借口应付项晓玲。

电话终于响了，看着来电显示上成扬的十个字备注和他那张灿烂笑脸，项枫叹了口气，接了起来。

“我到你家楼下了，开车来的。”成扬高高兴兴地说。

“这就是你说的开车？”项枫下了楼，看着成扬和他身边的黑色小绵羊，已经连叹气的劲都提不起来了。

“啊不然呢？我看着像有驾照的吗？”成扬长腿一抬跨上车，“来吧少年。”

“人们一般管这姿势叫骑车。”项枫干巴巴地说，站着没动。

“我怕说骑车你以为我骑自行车来。”成扬拍了拍后座，“快上来，和朕一起奔驰。”

“多希望你在别的地方也这么考虑别人感受。”项枫一边无奈地坐上去，一边说实骑自行车也行，走路也挺好。”

他们两个个子都高，挤在一辆小电动车上，腿只能以最大压缩率折叠起来。

“你别嫌弃它嘛。”成扬发动了小绵羊，在风中愉快地说，“这车之前是我哥的，他那么威武霸气都骑这个，我们两个大好青年，坐上面肯定是双倍的威武霸气。”

“你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让逻辑追上你？”地方太小，项枫有点坐不稳，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抓着车座。

“怕摔就搂着我，我不怕痒。”成扬说，“天气多好，阳光灿烂，来放松感受这清新的小风。”

成扬的外套被清新的小风轻轻吹动，能隐约看出他腰身劲瘦的轮廓，项枫扫了一眼，还是选择了抓着车座。

虽然心情颇为混乱，但听成扬胡说八道了一路，他们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项枫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十分宠辱不惊地看着成扬停车了。

看着成扬在一排汽车里找了个空，把小绵羊塞了进去，项枫甚至能感到一丝笑意。

可惜进会场以后，这丝笑意又飞快溜走了。

成璧一看见成扬进门，就马上走了过来招呼他们。项枫看见一个穿着蓝灰色伴娘裙的年轻姑娘迎面而来，一眼就认出她是成扬的大姐。

大姐和成扬朋友圈封面里差不多，长发挽了个精巧的髻，带着妆，比照片更漂亮。但她脸上挂着的得体笑容远不如照片里的放松大笑自然，说话时端方客气的姿态也让项枫有点紧张。

“项枫你好，我是成扬的姐姐成璧。”成璧像见客户一样伸出手，“欢迎你特地过来，我们一直都很想当面感谢你对成扬的帮助。”

成扬在一旁对大姐使了使眼色，大概是想让大姐别这么客套，项枫暗自叹了口气，和成璧握了握手。

“只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完全不算什么。”项枫用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说，“您太客气了，我也很感谢成扬邀请我来。”

成璧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并添加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来应该专程招待你，可惜今天场合不太合适。不用拘谨，成扬会陪你好好玩，希望你过得愉快。”

“谢谢姐姐。”项枫说。

成璧又嘱咐了成扬几句，就道别去忙其他事了。

成扬舒了口气道的天，这客气的，你俩都能组团出道去卖保险了。”

“上回那道模仿林黛玉的题，”项枫笑了笑，“你要是照着你姐说话这味写，准有满分。”

“她平时哪会这样，今天亲戚多，都端着呢。”成扬说。

其实成扬和成璧一开始设想得没错，这婚礼的确年轻人多，安排得挺轻松，夹杂了不少有趣的表演和游戏，席面也非常好。像成扬这种不需要应酬的，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只可惜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项枫是个学霸的风声，项枫被婚礼上为数不多的几桌老年人团团围了起来。

一中不是一般的重点中学，而是在全省都排名靠前的名校，稳坐一中年级第一的学霸对其他人来说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学霸。老年人掺和不进年轻人的活动，只好抓了个聪明的年轻人来解闷。

成扬不忍离弃项枫，毅然留下惨遭连坐。

他俩坐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中间，仿佛两只被成群老母鸡捕获的小鸡崽。

项枫自以为能妥善圆滑地应付朱春丽，但面对十几个朱春丽一样的老太太，他还是感到灵魂在震颤。

成扬勉强帮他分担了一点压力，但也很快和他一起被淹没在“现在的年轻人营养真好”“脑子真聪明”“长得真高”“生得真好看”“痘真多”的感叹之中。

成璧从天而降把他俩从年迈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拯救出来的时候，项枫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待了。

项枫和成扬出了酒店，在小绵羊旁边呼吸着清新而安静的空气。

“我现在，耳朵里还是嗡嗡的。”成扬说。

“知道你今天有多对不住我吗？”项枫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大概有点概念。”成扬说，“你以后不夸我了我也不怪你。”

“该认识的时候没觉得你这么不要脸啊。”项枫说。

“我姐也这么说我，在不熟的人跟前挺周全，一玩熟了就贼欠。”成扬呵呵笑了两声。

项枫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额头，慢吞吞地说后接着夸你，但你得帮我个忙。”

“刀山火海油锅蛇坑你尽管说。”成扬肃然道。

项枫很短促地笑了一下那么夸张。”

他抬眼，直视着成扬得送我去一趟第四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