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现在整个人并不放松。

面前的人，从语气、态度乃至神情和回忆都挑不出一丝毛病，但就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江书觉得这可能是那人额头上的缝合线影响了自己对他的观感，因为不论他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咒灵，便将那种怪异感归结于心理作用。

从逃课出来为止，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见江书不时看一眼表，夏油杰很自然地提出同行，江书点点头同意了。

他看着男人特立独行的袍服和发型，心想也许就是一个行为怪异的前辈而已，在街上认出了自己，于是走过来攀谈认识一下。

是很和善很温柔的类型，声音也有点让人难以拒绝。

他们经过一个人来人往的街口，一个虫子一样大小的东西悄悄贴上了江书的耳廓，在他抬起胳膊抓住这东西之前，那东西忽然传出了机械的话语声：“别表现出异常。江书，我是机械丸，听我说。”

江书抬起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顺势改为挠了挠头。

机械丸什么时候变成苍蝇了？

借着嘈杂街道的掩护，那东西继续对江书说道：“听着，你身边那个人是个诅咒师，他找上你多半是有什么目的，你不是他的对手，不想死的话就赶快逃！”

诅咒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不妙啊。

不能怪江书见识短，他从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所谓诅咒一共也没多久，对诅咒、咒灵的认知全部来自不多的经验和前辈们偶尔东一句西一句的解释。本来这些应该是由作为老师的五条悟普及的，但五条悟没有教过这些。

如此随心所欲操纵机械傀儡的能力除了机械丸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他没有理由骗自己。

话虽如此，江书扫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还是没有任何行动。这个夏油杰，目前对自己的态度都很友善，要是自己突然逃跑的话才会打草惊蛇吧，况且还有那么多路人在。

他们等红绿灯的时候，夏油杰扭过头对江书说道：“说起来，我能认识你全靠了这次交流会上你的表现呢，很多人都对你的术式相当感兴趣。”

那只“苍蝇”不动了，借着江书耳鬓垂下来的碎发隐藏了起来。

“原来如此。”江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些人里，想必也包括夏油先生吧。”

“如果我说是，江书君愿意展示给我看看吗？”男人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江书，用一种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察觉到气氛有了点微妙的变化，江书眨眨眼睛：“当然没问题，毕竟是‘前辈’嘛。”

绿灯亮起，两个人随着潮水一样的人群穿过人行道，朝偏僻的地方走去。

无法拒绝。不用在人群里开战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耳朵上的声音再次响起：“江书，你在想什么？面对这个人你不可能有胜算的，不是让你快逃了吗？”

四周逐渐变得静谧起来，那只“苍蝇”也闭了嘴。

夏油杰转过身，朝江书伸出了手：“来，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限制术式吧。咒灵操术——”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只巨大的咒灵，大张着嘴巴冲江书无声咆哮。

江书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于是朗声道：“操纵咒灵的术式吗？很厉害。”

刚说完这句话不等人反应，他就急速冲了上去，利用术式生效那一瞬间对方的错愕，调动咒力狠狠地一拳砸向对方的脑袋。

没错，就是单纯看那道缝合线不顺眼，现在有了理由想给那里来一下。

经过数以千计的练习，江书操控体内咒力早已轻车熟路，却感觉从未像此刻这般得心应手。他回想起自己练习的经过，有所感悟：所谓咒力，莫非真的跟负面情绪有关吗？

这样的一记仍然被夏油杰反应过来避开了，这还是在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江书暗叹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被江书突然袭击，夏油杰也并不吃惊，闭眼感受了片刻之后，不慌不忙地一笑。

“有意思。看来还是杀了你好一些。”

不断有新的咒灵凭空被召唤出来，飞速向着江书的方向呼啸着追赶而去。

江书咬着牙狂奔，察觉到不对转头一看：“我去！怎么回事，我怎么又被一群咒灵追啊？”

机械丸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道：“咒灵操术，是一种可以收服控制多只咒灵的术式。前面左转，第二个路口右转，我帮你引开它们。”

“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