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好久不见。”江书身体僵硬了一瞬，拇指悄悄按动了手机上的拨号键。

下一秒，他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凝聚起咒力冲向了真人，却又在真人伸出手迎向他的时候侧身避开了直接接触，一脚踢向真人的腿弯，被真人反应很快地躲开了，一只手臂化作弯刀违反物理惯性狠狠甩过来，江书有惊无险地躲过，同时也达到了目的。

——他跟真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现在已经到了外侧了。

五条悟的号码已经拨通，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在不小心按下免提键的手机里分外明显：“喂喂，江书，找我什么事”

“老师！我在”江书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就察觉到不对，迅速闪身躲避，然而猝不及防之下右臂仍然被狠狠划了一道，手机不受控制“咔啪”一声跌落滑出很远，被一只咒灵一脚踩碎，再无声息。

不远处的夏油杰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不可以把那个人引来哦。”

江书侧头望了望那个碎成渣渣的手机，有点可惜——那手机还挺贵的，才用了没多久呢。

不过比起这个——

机械丸的机器人身体出现了，默默挡在江书跟咒灵中间。

真人似乎见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喂、我说，你可真会装模作样啊！”

没有人回应他，江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发癫的样子，机械丸也愈发沉默了。

真人笑够了，看着机械丸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表情：“机械丸君，既然可以为了恢复身体原样不惜出卖学校，这时候就别摆出那副样子了吧。”

他说着这句话的同时，眼睛斜睨着江书，似乎很期待江书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反应。

不过令他稍微有些失望的是，江书脸上依然冷冷的没什么特殊表情。

这么说机械丸就是那个出卖学校消息的内奸吗虽然略有些吃惊，不过也不是毫无所觉就是了。

只是江书一直不愿意往坏处想。

比如说，机械丸在悄悄提醒自己那段时间，完全可以操纵机器人通知学校或者五条老师的，但他没有，而是选择了一个看似很讲义气，实际上更为笨拙的方法，即亲自来救自己。

还有他所处的地下室，即便他可以控制机器人跟外界联络，但不管怎么说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也未免太不方便了吧？

果然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啊，面对这个理由，江书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一个是诅咒解除的空头支票，一个是触手可及的身体彻底恢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情有可原，何况早在遇见自己之前他们应该就已经接触过了。

长年累月地经受着与生俱来的痛苦、孤独的折磨，永远在一个人的深渊里挣扎徘徊，一旦看到了希望，任谁都想不计后果地抓住吧。

他对机械丸安慰地笑了笑：“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人的身体了吗？恭喜啊，不过千万要小心，别被这个卑鄙的缝合怪算计了。”

机械丸大概是真心想救自己的。不过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其中一个还是尚未完成的交易的对象，大概率会用交易内容做威胁看他为难的样子吧，江书觉得，还是别把他拖下水为好。

也不是宽容到不计前嫌的地步，只是觉得无所谓而已，这种情况下懒得计较什么恩怨是非了。

既然做了选择，那就恶人当到底，用这份被出卖了的良心换取你应得的报酬吧。

真人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让我想想，该把你变成什么样子才更有趣一点呢？”

说话的间隙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啊，有了。就试试看拉成长长的一条如何？控制得好应该不会马上死亡，我要看看你像蛇一样在地上爬动的样子！”

对机械丸背叛的消息无动于衷的江书，听到这句话顿时黑了脸。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蛇了。”

“哎呀抱歉——”真人弯着眼睛一脸歉意“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呢。夏油让我把耳朵封住了，真是没办法。”

他这样说着，猛然冲了过来：“不过，等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之后，我会好好听一听你的意见的。”

江书感到前所未有的怒火在心中升腾起来。

居然想把我变成蛇？变成跟那种冰冰凉凉、只能靠着恶心诡异的姿势在地面上蜿蜒蠕动的物种一样的东西？

他头一次对一个人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望着真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无为转变——”

江书一言不发，径直迎了上去。

哪怕只剩一点力气，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真人是抱着一点猫捉老鼠的戏弄态度出手的，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江书现在伤痕累累，何况他也只是个货真价实的一年级学生，哪怕是完好无损的状态，对他出手都是在欺负人。

故而，也就没把江书的反击当回事，弱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电光火石间他们交手了，真人吃惊地叫了一声，他一心想着接触到江书，硬生生挨了这一击，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却不料被这一下打得差点从腰腹那里断为两截，半边胸口出现了个足球大小的窟窿。

他的身体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真人一点没在意被轰出一个洞的身体，而是用一种惊喜的眼神看着江书：“真有意思！怪不得五条悟那么看重你！”

机械丸静静地看着，在心里默念：这是江书第二次打出“黑闪”，他好像找到了某种状态，变得驾轻就熟了。

也许，应该试着相信他

江书冷冷说道：“你废话真多。”

没有人知道此刻真人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在此之前，能够轻易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被他视为天敌的，只有作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那个小鬼由于特殊原因能察觉到灵魂，自己的术式又无法奈何他。而现在，俨然又多了一个。

跟遇到的其他术师不同，江书的咒力核心似乎融合了他的术式，打在身上有种被摧毁、限制的感觉，如同铁板上滴了浓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