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现得悄无声息、既不看电影也不交谈、看不清面色、静静站在那三个人旁边的人。

这个人是从哪里出现的，出现了多久，那三个人的安分是否跟此人有关？

画面亮起来的一瞬间，江书似乎看到这个人朝自己这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从出口慢悠悠离开了。

顺平此时却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直着眼指着那三个人：“他们——”

江书霍然起身，一步步走近，三人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他们从始至终都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就算想动一下也无能为力了。

依稀能认出是那三个人，但脸和身体已经彻底不成样子了，令江书一下子想起此前见过那只长相极其豪放的咒灵。

“是刚才那人干的。”顺平也到了他身边，幽幽地盯着这三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这个人恐怕没那么简单。”江书犹豫着又看了尸体一眼，转身朝出口走去，越走越快。

顺平迅速跟上：“你要去找那个人吗？万一有危险”

“也许吧。你最好留在这里并且报警。如果跟我猜想的一样的话，那么我好歹有一点自保的手段。”江书脚下没有丝毫停顿，掏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界面，手指在“五条悟老师”一栏上方顿了一下，直接打给了伊地知先生。

五条老师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赶过来，还是问一问伊地知先生该怎么处理好了。

“什么？！好我知道了，五条先生在出差，马上会派一级咒术师七海先生赶到现场，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顺平停住脚步，转身凝望着三人的尸体，神色晦暗不明。

他们平日里耀武扬威、对自己肆意欺凌的丑恶嘴脸一一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成这副非人的痛苦惨状。

江书那日的话突兀地在脑海里回响起来：“那些东西积累起来，会把人变成怪物的。”

他还记得，江书说这话时的神情，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却莫名有一种超脱之感，就如同最初遇到他时，他转眼间狠狠打倒了三个人，却仍然看不出明显的喜怒，朝他伸出手来那时的表情一样。

“如果我选择按下，就说明我心中对他们仍然抱有怨恨。”

不要让心中充斥怨恨，影响了自己的理性。

最终，顺平拨通了报警电话，简短地说明了情况之后，迅速朝江书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江书并非冲动之人。他已经判断出那个杀人凶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不是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五条老师之前提到过的特级咒灵，自己在连咒术都掌握不好的情况下，很难是对方的对手。

但他仍然选择跟上去一探究竟。到了特级咒灵这种地步，应该不会闲着没事逛一逛影院杀死几个人来玩，还是这种少见的离奇死法，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一笑，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是要故意引起自己等人的注意。

咒术师和咒灵是天生的死对头。如果自己已经被盯上，逃也没有用，还可能牵连他人。

他暗想，假如这人是故意要把自己引过去，那说不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自己下手。

他追到了一个阴暗偏僻的小巷里，那个人果然在等他。

看背影，头发是蓝色的，很少见的发色，长发垂到肩上顺滑无比，居然还松松地扎了两条辫子，然而身形是比江书还要高大的男性骨骼。

那人缓缓转过身，发出一声轻笑：“这是，哪里来的迷路的小猫咪呀？”

看清楚这人的脸的一瞬间，尽管早有准备，江书还是怔了一下，不自觉脱口而出：“你这张脸”

“嗯？”对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两只不同颜色的瞳孔看着江书，“你对我的脸有什么疑问吗？”

擅自评价对方的容貌是很失礼的事，尤其对方长得很像个人。当然，锅子头咒灵不在需要礼貌对待的范围内。说起来很神奇，只要脸长得像个人，江书就会不自觉像对待人一样对待对方，而同样拥有思维和交流能力的咒灵，只要脸长得不像人，江书就不觉得对方是个“人”。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所以江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相当失礼。他皱起眉说道：“没有。我是想说，你的脸长得相当有设计感。”仿佛是东一块西一块拼接缝合起来的产物一般，从未见过如此不对称的一张脸，叫人看着就从心底上觉得怪异。

他还在心里纠结之际，却看到对方的笑容渐渐消失，盯着他看了半晌，复又突然一阵大笑：“真有趣！怪不得五条悟要破格将你招进学校！”

“不错，不错，这种程度用来做实验最好不过了，真期待你的老师看到你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