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静寂了一瞬。
几秒钟后,最先出声的居然是钉崎野蔷薇。她抱着臂,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了一会儿房石阳明,然后说道明白了。”
突然这么一句话,使得在场的两个男人不由都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
房石阳明带着一种自暴自弃、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说出心中潜藏发酵已久的秘密,正要悉数吐露实情,猛然听到这句话,惊喜中带着困惑地问道明白了?”
“明白了。”钉崎确认似的点了点头,“总而言之,就是你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上了。”说着她看了一眼江书,意思很清楚东西,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咒灵了。
她对着房石阳明十分豪迈地拍了拍胸脯管放心好了!我们就是为解决这东西而来的。”
“这么说倒也不错……”他的确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但是单单用“什么东西”来表述也有点不太妥当。
房石阳明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们,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明吗?”
这话问得奇怪,仔细想起来还有点好笑。要知道江书他们两个打的就是宗教神明研究的旗号混进休水村的,自报身份也是东京某宗教学校,现在居然被问说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明。
既然他这么问,就说明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蹊跷。江书还在琢磨,钉崎已经心直口快地做出了回复明?哈——”她浮现出一种嘲讽的神情,拖长了尾音说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只有诅咒。”
房石阳明对此表示默然。
他把目光转向江书,带着一丝期待等着他的看法。
江书不答反问么说,你的遭遇跟所谓的神明有关?”
他的潜台词是不信。
房石阳明的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失望。
“看来是我弄错了。”他有些失魂落魄,自嘲道:“看到人就当成救命稻草抓住不放,真是异想天开。多出两个人,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多两个受害者罢了。”
就像之前的记者一样。就算能活过浓雾升起的晚上,也会在之后被裹挟着被迫得到一个身份,然后参与一场以自己生命为筹码的残酷狼人杀游戏,在对彼此的猜忌、恐惧之中走向无法改变的结局,要么被残忍杀害死无全尸,要么彻底走向疯狂。
而自己,则会在死亡之后不断回溯到起雾之前的起点,却仍然保留着一次又一次的记忆,连选择避开的资格都没有。最初他以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改写命运拯救所有人的机会,直到后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哪怕是活到了最后,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已经疯了吗?或许吧。
江书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转为灰败,忍不住叫了声:“房石先生?”
房石阳明却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随意抬了抬手说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先活过今晚再说吧。”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很快就要起雾了,起雾之后不要乱跑,找个房间躲起来,然后,好好睡一觉。”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江书上前一步拦住他:“房石先生,这样猜来猜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先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具体情况由我们自己去判断,如何?”
“原来如此,你们只是想知道这个吗?”房石阳明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苦涩,“几句话是说不明白的——没时间了。”
钉崎忍不住皱眉:“一直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
她没能把话说完,就悚然停住了嘴,目光唰的一下望向四周。
这个小小山坳里,忽然像是从四面八方都泛起了浓重的白色雾气,不过眨眼间,雾气一重一重笼罩过来,将每个人的身影渲染成了模糊的轮廓,衬得房石阳明的脸色愈发苍白。
江书听到村子里乱成一团的惊叫、呼喝声,浓雾中有依稀有几个看不清楚面目的人影在晃动,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房石阳明只是不停重复着:“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快进房间里!快躲起来!”
钉崎求证似的望向江书,看到江书凝目感受了片刻,侧头对她说了两个字。
雾气越来越重了,已经严重到相隔一米也看不清楚对面人嘴型的地步。但这不影响雾中人的听力。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江书对她说:“三只。”
“几只臭鱼烂虾也敢过来捣乱?”钉崎在房石阳明略带惊惶的表情中走进了浓雾中,双手按上腰带,一把钉子在手中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这几只交给我,早憋一肚子气了,你可别跟我抢。”
如果没有浓雾遮挡,房石阳明一定能看到江书不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我又不是虎杖。”
他乐得不动弹,谁还会抢着干活。
“钉崎小姐,危险!请不要乱跑!”眼见钉崎的身影消失在雾中,房石阳明一改之前的颓丧,急急地冲雾里喊了几声,见钉崎不理他,又冲江书叫道:“江书君,真的会有危险的,雾里有有怪物!”他想说狼神,想到这两个人都不信神,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急忙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