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正在思考另一件事,这雾气着实奇怪,但偏偏又感受不到什么异常。他问道:“房石先生,你为何提前知道会起雾?以前也会起这么奇怪的雾吗?”
房石阳明简直被他这种淡定态度打败了。普通人见到这种突如其来的诡异情况早已经六神无主了,他俩可好,一个兴奋(?)地冲出去找不到人影,另一个半点不慌地顾左右而言他。
被这种态度影响,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心境之后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今晚过后我都会告诉你。但是现在,请帮我一起把钉崎小姐劝回来,原因之后会说的,想活命就只能这样做!”
看来房石阳明真的知道很多信息,江书思忖道。伴随着浓雾出现的只是三只连二级都不到的低级咒灵,这样的咒灵残害人类生命是能办得到,但要躲过咒术师的搜查还差得远,背后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他有种预感,这件事肯定跟这种雾气脱不了干系。
说话间,房石阳明已经到了他的近前,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一副生怕他跟之前的钉崎一样突然跑掉的样子。
迎着房石阳明灼热急切的目光,他只得点了点头:“啊,劝钉崎回来,是因为雾里的怪物吗”
说着他衣袖里的手指悄悄做出一个手势,领域展延无声无息地展开,将自己和身边的房石阳明包裹起来。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感受不到任何咒力气息,他一直以为的只是由于特殊地形、气候原因而产生的雾气,在遇到江书咒力的时候飞速融化消解了,两个人的周围瞬间产生出一块雾气的“真空地带”。
这还不止,随着江书意外地怔愣片刻,接着继续加大咒力输出的时候,以他为中心,四周的雾气都像抹掉一层纱一样从这方空气中逃离消失了,这个地带不断向周围扩散蔓延,一时间视野又变得清晰起来。
这片雾气难道说是咒灵做的?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在雾气这东西本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咒力残秽,这怎么可能
江书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房石阳明的目光早已被另一方不远处吸引。他愣愣地看着,甚至忘了要逃走躲起来这回事,手里还扯着江书的袖子。
随着视野变得清晰,曾一度成为房石阳明噩梦的东西就这么展露在他眼前——那果然是三只怪物。
当然,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见过各种长得奇形怪状的咒灵的江书早已对这玩意儿的长相一定程度上免疫了,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丑八怪就是丑八怪,哪怕戴上一张不伦不类的狼面具也还是丑东西,只会辣人的眼睛。
钉崎因为不认识路被江书嫌弃,再加上辗转了这么半天一无所获,气都憋在心里,这下见到咒灵可算是痛快了,掏出心爱的锤子狞笑一声,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那三只“人狼”看上去并不聪明,见有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也不躲,只是亮出爪子和利齿,纷纷蓄势朝钉崎扑了过去。钉崎狠狠一锤抡开一只,锤子与脑袋密切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接着她反应很快地一脚踹上空中扑来的另一只,第三只也刚好蓄力完成,瞅准这个空隙猛扑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钉崎一个转身避开,指缝中的钉子顺势用锤子砸进它的侧肩。
这一下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长长的钉子被楔得深深没入“人狼”的身体,外面看起来就只剩个黑色的底,不注意甚至觉察不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目睹了这一切的房石阳明硬生生打了个寒噤,觉得身上隐隐作痛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江书君,钉崎小姐她一直是这么——?”
“嗯?”江书疑惑地看了一眼那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当然。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位同学12岁就能单独跟熊搏斗了。”
“真厉害。”房石阳明没想到,梦寐以求的解决方法,居然是这么个暴力破解法,他看了一眼那边单纯在折磨怪物的钉崎又赶紧收回目光,定格在江书身上,半晌期期艾艾地问道:“那江书君你莫非也”
江书突然发现自己的袖子还被他拉着,手上一挣扯了回来,在房石阳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声中一边捋着衣袖一边道:“我?我就差远了,没法比没法比。”
他一边说一边摆手:“我很菜的,这个是公认的事实。”
“这样啊”房石阳明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欣慰,似乎这样就可以挽救他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那边钉崎玩够了,于是随手施展出几个术式来将“人狼”祓除了个干净,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信步走过来。
“怎么回事,这雾有问题?”
“有一点。”将钉崎笼罩进这个圈子之后,江书说道,“不过这个暂时不重要。”他看向房石阳明,“房石先生,怪物已经被清除,危险消失了,现在可以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吧?这个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
房石阳明沉默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好,我告诉你们有关黄泉雾的故事。每当休水村像这样起大雾的时候,村子里就会——”
他们身边突然响起一声断喝:“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的主人其实离他们并不近,然而这个声音太过中气十足,炸雷一般突然响起,竟然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一个身影走近,是个坦着胸怀、身材异常壮实的老爷爷,浓粗的眉毛威严地竖起,肩上扛着一把猎|枪。
房石阳明在白天的时候同他见过一面打了招呼,他认出这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卷岛宽造老伯,急忙解释道:“卷岛先生,我同他们有事要商量,只要一会儿——”
“住嘴!给我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卷岛宽造对他们身边雾气的异常情况根本视而不见,或者说,就算他察觉到不对,也不会将这个跟他们几个联系起来,而是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的旨意。
他根本没有听人解释的意思,冲着几个人语气沉沉,声如鸣钟:“你们两个娃子,到那边的学生宿舍住下。今晚谁都不要出来。”
“浓雾升起,宴会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