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令泽后背已经湿透,毕竟心理素质过硬,当下辩解道:此事下官毫不知情,皆是那蔡世年做下的恶果,我曹府从来未授意过他,大人不能仅凭这刘文静一面之词加罪于下官,至于曹林如何卷进这件事情,下官定当明察,给大人和邺县百姓一个交代!
曹令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如此泰然,本钦差实在佩服你的定力!既然与你没有关系,那蔡世年劫掠的财物为何到了曹府,暗阁内堆积如山的金银从何而来?你派去的征粮队征的粮食呢,恐怕被你私吞了吧!城东曹家坳的粮仓里堆满了粮食,城内的粥厂却无粮赈灾,几乎导致民变,你好一招瞒天过海。实话告诉你吧,就在刚才,钦差卫队已经查抄了曹府和你在城外的粮仓,这里边就有这位民妇包袱里的三支金钗、两对手镯和一些细软,要不要我叫人拿上来对质,你以为杀了蔡世年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
你身为邺县父母官,不思为朝廷尽忠,却阳奉阴违,滥用职权,为一己之私栽赃陷害,勾结匪徒,草菅人命,不顾时局艰难,趁机敛财,事情败露又杀人灭口,妄图掩盖其罪行,手段之残忍,心性之歹毒令人发指,实在是罪无可赦。
说道这里,长孙大人长叹一声:曹令泽啊,你本是一名干吏,颇有功勋,本也想做出一番事业,建立功业,可你却走错了路,令朝廷失望,令尉迟将军失望,令这阖城百姓失望,曹家原本也应是邺县柱石,朝廷栋梁,却沦为蛀虫,地方恶霸,本官实在是为你感到惋惜,可叹,可悲!
长孙晟话音刚落,曹令泽再也挡不住,浑身发抖,须发皆张,百感交集,汗珠从额头上流淌下来,比鲜血还滚烫,接着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曹令泽承受不住东窗事发的压力,直接晕倒在总管府衙大堂上,正如他自己所说,有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是收不住手的!
接下来曹家彻底完了,罪名多得连杨墨也很难记清楚,只知道曹令泽被押往大兴天牢,曹家抄没家产,除曹林在逃外,其余一百五十余口全部除籍为奴。
曹家被查抄后,一夜间天塌地陷,曹家人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走的走,散的散,一片哀嚎,曹令泽押赴京城的当日,百姓们聚集在道路两旁,用烂菜叶和臭鸡蛋表达了内心的愤慨,据说那曹刚、曹礼、曹豹,甚至连女眷身上的衣服都被下人扒拉一空,真应验了血头陀那句话:墙倒了,众人是要推的,,,
就在当天,曹家坳粮仓的粮食被发往各粥场,令各级官吏惊掉一地下巴的是,粮仓的粮食比朝廷的赈灾粮还要多,曹府抄没的财产超过邺县三年的税收。不过总算是有了粮食,有了粮食,灾民们又安静了下来,吃饱肚子后,纷纷聚集在城门口看那四处张贴的告示,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愤怒,有人惊奇,也有人麻木!
曹家倒台后,邺城的格局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相州总管府按照调整,重点负责驻军和防务,刺史府负责民政和赈灾,军和政剥离开来,原总管府佐官除长史叱奴兴、司马吴兰周这些武将系列外,其余转入刺史府履职。
县衙一干赈灾有功的官员也有了新的位置,县丞郝光被任命为邺县县令,功曹蒋如堂晋级为县丞,李长亭意外的成为邺城县尉,顾乃成则顺利接任总捕头。
直到七月初十,天终于彻底放晴,洪水产生的后遗症基本上得到控制,赈灾的事宜转入了灾后重建,一切终将过去,人们还在回味那书生那些获罪的话语。
钦差兼刺史长孙晟与总管府合计后,重新颁布了政令,疏通漳水,兴修河提,分发种子,灾民们重回家园,垦荒屯田,各条大街上如火如荼的恢复建设,店铺、茶楼、酒肆、青楼纷纷开业,满目疮痍的邺城又恢复了生机。
洪水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奔涌而来,又悄然默默的走了,却留下一片残垣断壁和无数家破人亡,历史进程的长卷中,这样的缩影丝毫不影响大周帝国那艘前行的巨轮,而身在其中如一粒沙般渺小的人们,却将命比狗贱几个字深深烙在心坎上,令他们不曾想到的是,几年后那场大火远比这水患来得更加猛烈,一度令他们彻底失去了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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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的早上,天光彻底放晴,阴霾一扫而空,杨墨一大早从五里巷过来,大包小包带了些当地特产,原本想跟长孙大人和史祥道个谢,取回放在驿馆的东西,却发现驿馆里侍卫们忙碌得跟蚂蚁似的,打听下才知道,钦差大人今日要搬到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