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此时一身破烂的黑色外套,脸色惨白,正用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着他,一股强大的寒意涌上来,曹令泽历经世事,此时也不免被那少年的目光吓了一跳,那目光带着浓重压抑的死气,这是第二次见到他,曹令泽立刻在内心坚定了一个念头:这小子必须死!
李长亭走上前来禀告道:县尊大人,牢城失火,冷捕头、郑班头和胖子全力救火,没能走出来,小的押着犯人冲出了火海,牢吏们正在扑救。
曹令泽脑袋顿时蒙了,冷绍方能死吗,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令泽满腹疑问,这李长亭向来独来独往,虽然也不会违逆上命,却一直和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当下又有钦差在场,曹令泽大声呵斥道:李长亭,你好大胆子,上司殉国,你却独自逃生,是何道理?此事蹊跷,火是如何烧起来的,一定给我彻查到底。
尼玛,你一个牢吏,不救县衙捕头和牢房班头,却将那该死的囚犯救出来,怎么不让他烧死,省得惹些麻烦!
当日赵王府千金公主来访后,曹令泽一直担心这件事情会出岔子,为防止意外,上午的时候专门让冷绍方来办这件事情,却不想弄出个火灾的事件,确实疑点太多,可眼下却不好深挖,钦差要的人还活着,这小子命真大,天意如此,他曹令泽又能怎样。
钦差大人,幸好人犯还活着,这就请钦差大人接管犯人,我等着人前去救火,要是烧了牢城可就出大麻烦了,这场洪灾还没有退去,往后恐怕还要关些趁机闹事的人。
长孙晟虽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心有疑虑,好在那杨公子还活着,其他的慢慢料理,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曹大人所言甚是,人犯我先带走,曹大人请自便。带走!
史祥面无表情,听到命令,派人将杨墨押了下去,杨墨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一个人,跟着队伍匆匆离开了牢城。
,,,,,
杨墨被带走后,已经过了午后,赈灾的新方略终于从总管府和县衙全面铺开来。街道的空旷处在增设着帐篷,邺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增设了粥厂,粮食从各个征粮队源源不断的送过来,生火、熬粥,面黄肌瘦、失魂落魄的灾民们排队喝粥,现场有些拥挤混乱,所幸有总管府派出武定军的队伍压阵,倒也没闹出大事情。
巡逻的队伍纷纷走上大街,邺县带队的就是县尉蔡世年。南城区过水街道慢慢露出水面,蔡世年带队搜索着昨夜来过的街巷,越找越暗自心惊,因为丝毫不见那四个被杀的灾民,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转过几条街,来到那个叫刘文静的书生落水处,两边的房屋已经露出大半,此时街上水深齐腰,人潮早已汇集到各处粥厂觅食。从那四个灾民的尸体消失不见后,蔡世年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数十人的巡逻队伍搜遍了整条街巷,除了随那刘公子一同上船的家丁和一具小孩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刘文静和那妇人的踪影,难道她们还活着?蔡世年焦虑的情绪更加浓重,这两个人不死,一定会弄出事来,她们是唯一亲眼见到蔡世年趁乱敛财的人。
想起曹县令那阴寒的眼神,蔡世年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曹令泽下了死命令,必须找到那四个灾民、少年和妇人的尸体,否则连自己恐怕都祸福难测了。
而此时,那四个灾民不见了,那少年和妇人也不见了,蔡世年只得将家丁、衙役和小孩的尸体用草席包裹起来,丢在船上,拉到一处隐秘的菜园子掩埋,做完这些后径直回了县衙。
刚回到县衙,一个灰布衫的人就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见一群县衙兵丁乱哄哄的聚集在大堂,朝蔡世年使了个眼色,蔡世年会意,走出大堂,跟着灰布衫走进一间侧房。
灰布衫抱拳禀告道:蔡大人,打探到了,那叫刘文静的小子就在城南一个康姓的商贾家里,这小子是京城人士,来邺城省亲,布商康大旺是他姑父,昨夜逃得性命,已经回了康家,只是那妇人却不知了踪影,附近也没有人见到过她的尸体。
这灰布衫人正是昨夜参与杀人越货的亲信,一大早就被蔡世年派出去打探那刘文静的消息。蔡世年见已经查到了那书生的下落,终于舒了一口气,却又想到那妇人不见了踪影,还是皱起眉头吩咐道:给我继续找那妇人,刘文静决不能留下活口,你这样,,,说着将嘴凑到灰布衫耳边低语了几句,灰布衫人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