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亭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冷绍方，默默的将自己手上的长刀递给杨墨，丢下一个坚定的眼神后，来到小六身旁，拉起他守在了牢房门口。

杨墨看着还在翻滚的冷绍方，样子如鬼魅般夺人心魄，杨墨面无表情提刀走过去，猛然朝已变成火人的冷绍方头上砍了几刀，见对方已经一动不动，然后才转身走向牢房门口。

不论前世还是这个该死的古代，杨墨从来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更不用说亲自杀人，要是在千年后，一定是要看心理医生的，可这是北周末年啊，大概自己就算是一个最好的心里医生了。

杨墨穿梭在浓烟里，刚才的一幕还在心头云绕，其实算来就是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这样短暂的时刻，却能在人的心上留下一辈子的烙印。

李长亭和惊魂未定的小六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从他举刀到砍断冷绍方的脖子，整个过程一直没有表情变化，只透过烟雾隐约看见那双一直保持平静的眼睛。

杀了冷绍方后，杨墨体力透支，踉跄着走到李长亭身前，艰难的说道：李大哥，小六子，今日之事时间紧迫，已无退路，看得出你们不忍杀我，更没有成为曹家的走狗，否则刚才混战中我早就死了。目前你们有两个选择，其一，你们立刻杀了我，这样砍死郑二的事再无人知道，李大哥也刚好借此事晋级为牢头；其二，立刻将这间牢房和尸体烧了，造成失火的样子，冷捕头、郑班头和胖子救火中不幸殉职，只是我身上的刀伤需要掩藏一番，你们赶快选择，不论选那一条，我都没有怨言。

李长亭看了一眼还在惊魂未定的小六，丢来一个玩味的眼神说道：小六，趁现在火势还没有蔓延开，去隔壁储物间找些干柴和灯油来，我跟杨公子把这几条狗的尸体处理一下，快去！

就这样，李长亭轻松做出了选择，其实就在刚才突然发生血腥的一幕后，李长亭就已作出了选择，以至于果断的朝那郑二砍出了致命的一刀。

北周攻伐北齐的战火还在李长亭眼前，年迈的老母死在了乱军之中，铁蹄之下，所谓的仁义礼显得多么苍白，李长亭亲眼看着弟弟李长水的头颅被一名北齐乱兵砍下来，北周军攻下邺城后，原本想如梦魇般的日子应该能到头了，可当日那一幕却像用刀子刻在心上一般。

冒死替周军夺下城门的李长亭，当日一战，尽显勇武，亲手斩下五名北齐士兵头颅，杀伤数十人，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就是这样一位英雄，回到家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头皮发麻的一幕，两名周军士兵残暴的撕扯妻子身上的衣服，妻子惨叫的声音侵入骨髓，红了眼的妻子咬伤其中一名士兵，对方暴怒之下，用长刀挑断了她的脖子，鲜血从洁白的胸膛上洒满全身，，，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来不及救援的李长亭如怒吼的雄狮，当场劈飞了士兵的头颅，就这样，原本立下大功的李长亭，却吃了一年牢饭，大哥李长风四下活动，终于保住一条性命，为北齐守牢城的李长亭就到了这北周的牢城，继续当一名牢吏，从此以后，李长亭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听到这少年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终于让一个如行尸走肉的人赋予灵魂，人这一辈子总得遵从内心做些自己的事情！

小六抱来一团团干草、柴火和油，李长亭和杨墨已经把郑二和胖子的尸体放到了一起，就着柴火灯油之物烧了起来，房间里立刻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火势燃起来后，杨墨发现李长亭手臂上、肩膀上有了轻微的灼伤，李长亭忍痛帮杨墨简单处理了后背和肩膀上的刀伤，找来一件破旧的黑色外套让他穿上，杨墨却翻身走进火光弥漫的房间，过了有半盏茶的时光才又冒着大火走出来，嘴角带着一个古怪的微笑。

李长亭心想，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随后用锁链将他锁了起来，带着走在牢城的通道里，小六则魂飞魄散的飞跑出去叫人，一路大声喊道：失火了，救火啊，快救火啊，，，

接下来牢城就开始热闹起来，牢吏们纷纷赶来救火，可火势太大，待控制火势后，还是烧掉了好几间牢房，原先关押杨墨的那间牢房是重灾区，自然烧得面目全非。

当杨墨、李长亭和小六走出牢城，迎面而来的曹令泽带来的县衙卫队，还有一个面白俊朗的男子，男子穿一身鹤纹袍官服，身旁站在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史祥将军。

当曹令泽一眼看见蓬头垢面的杨墨后，仿佛喉咙里吃了苍蝇，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这小子居然还活着，冷绍方一向行事谨慎，岂能搞不定一个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