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天多的时间,争珂并没有去医院。眼下要做的事情很多,更何况给对方使绊子添堵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天策那边,她仍是很犹疑。原本在一起没想过什么长久,所以也没有太多压力。可如今,几番劝说自己之后,她的心里其实仍然拿不定主意。
感情的事,原是没有什么对错。可偏是牵扯到她,就要生出无限的取舍。说起来也真是可笑,从前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正是她这样一位理当被人追捧的人,却生来就是让人避之不及的祸。
抬手,水晶杯中的酒液倾入那曼妙的唇中,眯了眯眼睛,争珂的脸上已是一层薄醉。
想来想去想得那么多,到头来不还是没有结果?恍惚间她忽而一笑,眸中闪过一点锋芒。得了,走下去,总要有个结果。为了明日的事而烦忧,可不适合她这没有明天的争珂。
杯子从她手中滑落,落在地毯上,滚了一滚而后没入地板上长长的羊毛中。那一点猩红沾上去,蓦地有了几分锐意。
揉了揉眉间,争珂唤了在外间的西泽。挺拔的身形静默又不失迅捷的出现,静静地望着她。
“凌天策那边怎样?”他料不到她第一句是问这个。
“人已经醒了,看起来状态还不算太糟。”西泽答得老老实实。“宓先生那边也有过关照,媒体也放出了消息,说是劳累所致。”
争珂点了点头,她是不在意那些娱乐圈的事,然而既然关系到凌天策的发展,她就不能不留心。“赔偿方面呢?”
“万象虽然态度不错,但是一开始是不肯让步的。倒是后来tony联系了他,而后就松口了。”西泽说得轻松,若是andy知道恐怕得吐血三升。
凌天策是在他剧组出的事,他是要承担责任。可这一股脑的全包揽了,谁能受得了?凌天策劳累,他又不是没给休息?再者他哪知道那么一跌倒会摔出个脾破裂?
要知道,他此前给出的答复已经是在考虑到他得罪不起争珂和宓氏的情况下。可而今,tony要他做的,算了,只但愿这让步能获得不错的回报吧。
凌天策如今在养病,他的戏份就要往后延一延。宓氏会象征性的补偿些损失,但也只是象征性的。倒是他,如今要出席很多场合来给受伤的凌天策做宣传造势。
andy耸了耸肩,一声轻叹。这凌天策是有多好命,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
被他称作好命的这个男人,此时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这个房间,他是熟悉的。熟悉的气息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他的身边却少了一个熟悉的她。
醒来之后,父母亲已经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言语之中尽是对争珂的满意和称赞。他只是静静听着,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她自然是很好的,只是再多的美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或许原本他应该为这场意外而感到庆幸,因为这使她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即便那时昏迷的他看不到她的脸。
然而他终是没有办法欢欣起来。阿珂为他做的,已经远超他的预料。而依着她的过往,这样的做法恐怕也意味着无尽的危险。
原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事,他却还是这样直接深刻地把她给拖累了。头一次,凌天策觉得死里逃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胡思乱想着,又过了一个几欲不眠的夜。之所以说是几欲,是因为凌天策还没有熬到某个入夜的点,陆立已然进来给他用了药。而那药,可以确保他睡得香甜。
凌天策很不喜欢这样的安排,所以每次醒来看到陆立的眼神都写满控诉。只是,此次例外。
看着眼前的争珂,凌天策只觉得一阵恍惚。她又来了么?竟让他以为是在做梦。然而迎上她那疏淡的笑,他又确定并不是梦。因为,如若是梦,那么看到这样疏远的笑,他也定会痛醒的。
“好点了?”争珂终于开口。手指为他理了理鬓边的发,唇间一抹淡笑。“你差点儿吓死我。”
这是实话,她原本不打算说出口的。然而想到从前也正是这样错过了人间的某些不可多得,她就霎时改了主意。人生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憾事,她又何必给可能的未来留下某些愧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