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不晓得？”

“因为你一直没注意到。”老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小南，苦笑着说，“你一向不太关心别人。”

小南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不过他说得没错。

“对不起。”小南说。

老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是没想过要关心她。”小南一个字一个字，把这些很难讲出口的话说清楚，“对不起。”

老师从口袋里拿出黑边眼镜戴上，低头瞧着小南。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我，不是来道歉的吧？”老师说，“我从昨天就开始头痛了。你是不是很气我？”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做出这种事？”小南盯着他的眼睛问，眼神很坚定，但是尽量让自己说话温和一点。

“你们都以为我拿了你爸的钱，对不对？”老师也看着她的眼睛，“你们都这样想，对不对？”

小南盯着他。

“我没有拿。”胡子老师摇头说，“我如果拿了钱，就不用让女儿住在这种乡下的小医院了。”

“可是我看到你外套口袋里面，有我爸的信封袋。”

“那是你这个月的钢琴学费。”

“哦。”小南转头看着窗外，乌云后面露出月光。

“那你干吗比赛一结束就逃走了？”

胡子老师趴在窗口，看着屋檐的雨滴，一滴滴闪烁着落下。

“逃走？”他笑一笑说，“比赛前我接到医院电话，说我女儿情况危急。一直忍耐到比赛结束，我才离开，赶到医院来。”

“哦。”小南转头看着窗外，月亮出来了。

“其他评审有没有拿钱我不知道。”老师又掏出香烟，“不过，学校有那么多重大工程都是你爸出资兴建的，校长真的要让你拿第一名，评审也没办法。”

“哦。”

老师点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打不起火来。

“不要抽了！”小南把烟从他嘴里抢过来，“什么时候有这种坏习惯的。”

“昨天才学的。”胡子老师苦笑着，“你们小孩子不懂大人有多少烦恼。”

“不懂才怪。”

“你不会知道，没钱让女儿住好一点的医院，有多难过。”

“才怪，我知道没钱的感觉。”

“你不会知道，被人家误会，又没机会解释，有多难过。”

“才怪，我知道被误会的感觉。”

老师看着小南，小南也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要什么钢琴冠军。”小南说，“都是我爸的馊主意。”

“我知道。我相信你。”老师说。

“那我也相信你。”

明亮的月光下，两人握了握手。

“谢谢你来看我，有人可以说说话，心里舒服多了。”明亮的月光下，胡子老师把香烟和打火机丢出窗外。

“哎哟。”小南和老师探头往窗外看。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不是躲在这里偷听你们讲话。”头上被打火机砸出一个包的议长大人，蹲在窗外，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