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言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到底还是有血缘亲情上的束缚,哈兰见伯父为难地不准备继续说下去,立刻追问道:“我父王他怎么了?”
“国王陛下的情况不太乐观。”菲欧提斯叹息一声,表情黯然,似乎对自己兄弟的身体状况恶化感到十分痛惜:“因为事发突然,消息未经隐藏就流传到了民间,引起了很大的动荡。”
“不乐观到什么程度啊?”哈兰对自己伯父一直吞吞吐吐的表现感到一阵焦急。
菲欧提斯又长叹了一口气:“医师说……很可能过不了今年的冬天。”
听到这句话,哈兰本还正襟危坐的身体突然垮下去了一些,他侧过头去看车窗,仿佛透过层叠的幔布看到外面银白的雪地,问道:“现在才入秋对吧……?”
尽管之前在听闻消息的时候连多看一眼都不愿,但那毕竟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是昨夜这一场大雪的缘故,哈兰突然感觉到时间仿佛是在以千百倍的速度向前推进,预料之外的恐慌让他无所适从。
杨哲庸在旁看着,为同伴难过的同时却又无法劝解些什么,毕竟他与这世界的关联是如此稀薄,几乎无法在血缘亲情上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但哈兰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他身为王族的骨气使之无法在这种时候袒露出更多悲伤:“那我的几个兄弟姐妹……?”
“还是老样子。”菲欧提斯无奈地笑了笑:“正在为国王的位子明争暗斗——这就是我们必须请卡伊缇瑟侯爵回国都来的第二个理由。”
杨哲庸抬起了头,虽然已经知道接下来对方要说的大体会是什么内容,却还是仔细地听了下去。
菲欧提斯说:“虽然您只有侯爵之名,却是半个阿克莱萨的王,是绝大多数圣启教信徒的指向标,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民心所向,最重要的是,无论最终成为迪亚德玛新王的将会是谁,作为勇——呃、”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杨哲庸的右手,选了个稍微不会刺激到他的说法,“作为天选之人的您,接下来都将与新王联手对抗恶魔,因此你们二人之间是绝对不可产生嫌隙的。”
果然是宫廷斗争这一套。杨哲庸在内心不屑地想着:之前下令叫自己接替第二王女去边境,大概也是看准了自己对王选没兴趣、却有可能因某些因素中途插手使结果发生变化这一点吧?
国王子女众多,且不谈他们对王位究竟有没有兴趣,单单在世的就有八位之多,其中还牵扯到与各贵族、大臣之间的利益和权力纠纷,彼此之间又划分出各种各样的派系,如果只是权谋暗斗倒还算好,若是最终演变成政变、逼宫一类见血的战争就更麻烦了。
一想到接下来居然要处理这样的事情,杨哲庸现在就感觉头疼的要命。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哈兰,而后者对他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对王位一事仍然毫无兴趣。
杨哲庸也懒得再拐弯抹角:“所以菲欧提斯公爵想要我做什么?虽然亲自前来迎接是出于您的一片好心,不过实际上应该还是有事要交代我做的吧?说来听听?”
“哈哈,被您看出来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对这些腥风血雨的事情不感兴趣了。恶魔久也无法除净、人民日日生活在恐慌之中,才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菲欧提斯公爵爽朗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继而变得严肃而认真,“卡伊缇瑟侯爵,人类已经等不到下一个五百年了,当今的几位皇子殿下太过天真,而恶魔凶狠残暴,我担心他们无法应对。所以,我希望您能拥立掌管帝国骑士团的第二王女——赛特·迪亚德玛殿下成为新王。”
“什么?”哈兰对菲欧提斯的提议吃惊不小:“皇姐她这么多年来只顾着对外讨伐恶魔、在边境征战,王宫里的事务她几乎没怎么管过,立她为王、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作为皇室年纪最小的末弟,哈兰对自己的这位姐姐并不是没有尊敬,不如说他十分钦佩她雷厉风行的手段与累累的战功,但强大并不代表适合,王位继承人的人选是无关他好恶的另外一回事。
菲欧提斯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哈兰的想法:“处理政务可以慢慢学习,但若是没有这股狠厉的气魄,迪亚德玛就只会安于现状、继续无谓地苦等时间。恶魔可以从时间流逝中得到力量的积累,但人类只会等来死亡。七皇子殿下,我们真的已经等不起了。”
“可是——”
哈兰还想反驳,却在这之前被杨哲庸挥手制止:
“好了哈兰,不用再多说了。这个提议我会考虑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您可能会看到,很弱智的权谋,稀巴烂的宫斗,准备好搬砖拍作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