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卑劣者的自白(2 / 2)

后来来到魔国的庸医也对这样的症状束手无策,觉得血巫族这位曾经无所不能的族长很可能是罹患了人类才会得的‘恐慌症’,诱发对象正是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的天灾,而治愈期限,仍旧是个未知数。

在如此的情况下,恶魔迎来了在人类手中的第二次败北。

魔王天灾被迪亚德玛帝国的天选之人——勇者卡兰杜拉一剑刺穿了心脏,陷入名为‘死亡’的五百年沉睡,并留下了‘再次归来时将会毁灭世界’的恐怖预言。

天灾于石棺内陷入沉眠后,已经做了几千年家里蹲的永昼终于抛开了自己的安全小窝,愉快地在魔国四处上蹿下跳——或许正如庸医所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的难堪败北就是永昼闭门不出的症结所在,现在天灾消失了,他自然恢复了精神。

只是永昼也变了。

他往昔的上位者风度尽失,不再稳重,不再机敏,虽然因着自己的族长身份也会回来处理公务,却愈发开始像个没有脑子的谐星,轻浮夸张的表现甚至连自己愚笨的弟弟都不如。

因为族长过于古怪的变化,同族中开始出现些诸如‘最初就不该选他做族长’‘这样相比还是白夜大人更成熟一些’‘现在的代理族长要可靠得多’的奇怪议论声。

白夜听着,非但没有觉得爽快,反而觉得那像是对自己另一番变相的羞辱。

他的确不够优秀、不够强大,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作为替代品生存的准备。

但这又算是什么呢?

白夜承认了自己的低劣,却还要被告知,只有你的兄长失去了从前的光辉后,你才能得到本不会拥有的赞扬。

突如其来侵扰心绪的愤怒让白夜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自己一直都十分嫉妒永昼。

他的强大、他的聪慧、他的冷静,全都远远超过自己万倍,同时也夺去了能平摊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光芒,而从前那些所谓的认命与不在乎,只不过是自己对那份扭曲情感的伪装,与最后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挣扎。

白夜终于承认了——自己自始至终都嫉妒以及厌恶着哥哥的存在。

当阴暗的感情开始滋生,恶意与憎恨充斥思维,白夜就再不能掌控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精密地谋划,一如往常维护好代理族长的身份,又同时重新接近兄长,恢复他们断裂已久的关系,扮演着那个一贯的‘哥哥的附属品’、‘愚蠢的傻瓜弟弟’形象。

最终,在魔王天灾五百年沉睡将要结束的时候,白夜露出了自己的毒牙:

“哥哥。为了洗刷曾经惨败于天灾手下的耻辱,我们发动叛乱吧?”

正如白夜所预期的那样,永昼毫无怀疑地中计了。

那一场压倒性的惨败就算经过了几千年,也仍旧是永昼心里无法跨越的壁垒,是他无法走出的梦魇。他畏惧着的天灾的存在,却从未熄灭自己心中复仇的火焰。

如今有一个正合适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还有周密的计划和兄弟的助力,永昼没有放弃的道理,也根本不会想着一切实际上只是针对自己的阴谋。

他一脚踩进了白夜设下的陷阱,愚蠢地推动着计划的实行,主动发挥自己身上使人艳羡的行动力,将后续的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殊不知现在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在加速把自己推向死亡。

永别了,哥哥。

——白夜想。战火点燃后,他将就此销声匿迹,而他那曾经受人尊敬、却盲目向天灾发起第二次挑战的兄长,一定会被冷漠而残酷的恶魔之王从世界上彻底抹杀。

但是,白夜漏算了一件事。

当与天灾重新面对面时,他才惊觉永昼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锋芒,畏惧着昔日将自己击败的强敌,即使在己方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仍旧畏畏缩缩地躲藏在黑暗中不敢露面。

要谋杀这样的一个懦夫实在太过没劲了。

让身为强者与天之骄子的兄长再次品尝败北是自己所愿,但把一个连正面对敌都不敢的怯弱之人推上断头台,却让他感到一阵不爽快。

因为在永昼被天灾杀死之后,族人们仍会认为是他的死让自己有了出头之日,非但如此,因着已死之人的不可动摇,这个观念将在族人们的思想里永远扎根。

白夜在他们看来将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这样的复仇不是白夜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让永昼也品尝一下自出生开始就不被人期待的无助、永远被旁人光环笼罩的屈辱、与自己的能力一无是处的孤独。

所以、只要由我来打败天灾不就好了吗?

——那一刻,白夜的心中出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个被所有世人忌惮的怪物、曾让永昼耻辱败退的仇人,如果最终由自己击垮,不但能让那群目中无人的同族察觉到自己的愚蠢,还能一并夺走兄长的尊严,让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他也品尝到被人轻视的痛苦。

于是,新的计划形成了。

白夜佯装犯蠢后忘记设置魔王天灾的终点坐标,再通过使魔之口告知兄长,让他分心在魔国四处搜寻——虽然这样一来会被责骂什么事都办不好,但左右已经在他眼前做了几千年的傻子,再多做一次也没什么差别。

而决战地点的选择,就更加简单明了了——

大陷坑。

天灾奠定自己地位基础的魔国旧都,永昼绝对不会想要踏足的屈辱之地。

在这里打一场惊世骇俗的翻身仗,从不被人瞩目的血巫族代理族长,成为下一任魔王,只是想想就叫人无比兴奋。

在一望无际的黑色深渊前,恶魔从阴影里舒展翅膀,说:

“这里的景色还真是壮观啊。魔王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白夜:妹想到吧!我是有脑子的!

魔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有一个……

以及基本以后的全章节回忆都会用这种【xxx回忆篇】的方式在内容提要标注,需要跳章的小伙伴要注意一下啦!没有标注的话就是回忆穿插正剧内容,想来想去回忆杀还是不可避免,我尽量做好拆分w